他知道阿澈说的家不在这里。七号基地从来不是终点。

“会有的。”他说,“我们会找到地方。”

白幽站在门口,望着天空渐暗。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基地的灯火次第亮起。

“你说陈默最后为什么要回来?”她忽然问。

“因为他还有选择。”季延说,“哪怕只有一秒。”

“他本可以逃。”

“所以他回来了。”季延低头看表,“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背负那样的罪孽。”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女子抱着毯子走来,轻声说道:“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们都活不到今天。”

季延点头致意。女人离开后,他才开口:“这种话以后会越来越多。”

白幽冷笑:“他们只记得结果,不记得过程。”

“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季延说,“我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够了。”

夜深了。

人们陆续归家,欢呼化作低语与叹息。巡逻队上岗,哨塔亮起灯光。基地恢复秩序,像风暴过后勉强挺立的船。

季延靠在帐篷边,手表放在腿上。

数据仍在分析。木牌的能量信号极其微弱,却持续存在,方向未曾改变。不像自然现象,更像某种回应。

阿澈睡觉时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说了句什么。

季延凑近听清了。

“爸爸...妈妈...”

他抬头望向帐篷外。

白幽坐在不远处的铁箱上,手中握着最后一支箭。箭头已发黑,她仍用布缓缓擦拭。动作很慢,仿佛在完成一件未竟之事。

老修理场老板抽完最后一支烟,踩灭火星,走过来坐下。

“你养父要是看到今天这样,也会笑的。”他说。

季延没有回头:“他总说,修机器的人不该管人事。”

“可你修的不只是机器。”老板看着他,“你修的是命。”

季延沉默。

他只知道一件事:战斗结束了,但事情还没完。

阿澈的木牌再次亮起。

这次光芒更明显,持续了三秒。

季延猛地站起身,冲到孩子身边。白幽也立刻赶来。

阿澈睁开了眼睛。

瞳孔收缩,目光深远,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他们在那里。”他说,“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