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崖顶,风声呜咽。
林玄孤身立于崖巅,他从怀中取出的,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而是一个早已洗得发白、边缘破损的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些许灰烬。
那是他幼年时穿过的第一双布鞋,被母亲亲手烧掉后留下的灰。
他神情肃穆,将这捧灰烬,轻轻撒入了脚下那片由亿万信众意念汇聚而成的信火洪流之中。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万界之内,不论是繁华都城的神庙,还是偏远山村的香案,数以千万计、正在燃烧的信香,同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那捧来自“最初”的灰烬,如同一滴落入滚油的净水,瞬间引爆了整个信仰网络!
所有被天道残念低语侵蚀的心智,都在这一刻遭受了源自信仰根源的剧烈冲击!
归墟庙内,正在碑上刻画的苏青竹猛地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她茫然睁开双眼,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正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血液,滴落在律碑之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你醒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林玄缓步走出,他的掌心之中,悬浮着一枚流淌着金色神辉的符钉。
“我……我刚才在做什么?”苏青竹声音颤抖,满脸的惊恐与后怕。
“你没被附体,”林玄的目光清澈而锐利,直视她的内心,“它很聪明,它知道完全的占据只会引来我的警觉。所以,它只是利用了你心中的一丝缝隙——在你看到我崛起太快,看到信仰之力近乎神迹之时,你心里,还留着最后一丝对这股力量的怀疑。”
“而它,就钻进了这个缝隙里。”
话音未落,林玄手腕一翻,那枚金色符钉化作一道流光,没有射向苏青竹,而是狠狠地按入了律碑的底座!
“轰——!”
整座归墟崖为之震颤,巨大的律碑竟轰然下沉三尺,仿佛被钉死在了大地深处,彻底封死了地底之下,那根一直在潜行、试图污染整个信仰网络的命脉丝主脉!
无尽的虚空深处,一只冷漠俯瞰着这一切的巨大独眼,瞳孔剧烈收缩,第一次传出了混杂着惊骇与暴怒的意念波动:“你……你竟然用‘怀疑’本身,来当做陷阱?!”
林玄抬头,仿佛与那只独眼对视,嘴角微微上扬。
香火之毒已解,但被净化的信仰洪流,却也因此变得前所未有的纯净,乃至……空旷。
人们心中的狂热被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等待播种的沃土。
他能感觉到,万界信众的心灵网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不再是嘈杂的祈愿,而是一种安静的等待。
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那里山脉连绵,人烟朴实。
“火种已经纯粹,”他低声自语,“但柴薪,终究要靠他们自己去寻找,去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