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白衣身影的动作显得笨拙而可笑。
他不懂得用巧劲,只会用蛮力去搬运那些千斤巨石。
一块磨盘大的落石砸下,他竟不知闪避,任由那巨石砸在肩头,发出一声闷响,身形仅仅是晃了一晃,仿佛被顽童丢了颗石子。
他救人的方式,更像是处理一件件物品,将人从石缝中“取出”,再“放置”到安全地带,全程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直到第三日,当他从一根即将断裂的横梁下拖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时,旁边一位断了腿的老矿工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你这个怪物!光救人有什么用!顶住那根梁木啊!你傻站着是等我们一起死吗?!”
“死?”
这声怒骂,如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混沌的神识。
他猛然抬头,第一次真正“看”到了那根不断落下碎屑、发出呻吟的横梁,看到了横梁下更多惊恐绝望的脸。
他猛然醒悟。
下一刻,他不再去“搬运”伤员,而是用自己的肩膀,狠狠顶住了那根即将崩塌的横梁。
他学着记忆中那些凡人的模样,将那个被救出的孩子紧紧护在身下,用宽大的手掌护住孩子的头顶,任由碎石砸在自己背上。
七日之后,当他背着最后一个伤员,一步步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矿井中爬出,重见天日时,他的一身白衣已破烂不堪,沾满泥污与血迹,那双曾接过碎碗的手,掌心血肉模糊。
可他的眼中,却第一次有了名为“温度”的东西。
幻境散去,他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但归墟众人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非人气息的消散。
紧接着,他被引到了第二关,西陵孩童的辩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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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在场外设下了一座“真言炉”,炉火熊熊。
他定下规矩,凡发言者,皆需向炉中投入一枚生锈的旧锁片,以示“开启心锁,言说真话”。
白衣林玄刚一站定,孩童们便争先恐后地将他围住,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却带着最尖锐的诘问。
“他们都说你和林玄哥哥长得一样,那你以前是不是也被人供在庙里,收过很多香火?”
“我娘说,拜神是要饿着肚子把最好的东西献上去的。你有没有让谁为了拜你而饿死?”
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一个比一个诛心。
白衣林玄沉默了许久,拿起一枚锈迹斑斑的锁片,投入炉中。
他看着那些清澈又充满审视的眼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收过千万愿力,它们是我的食粮,也是我的囚笼……我无法拒绝。至于是否有人因我而死,我不知道,因为我看不到每一个祈愿者的结局。我不是神,我是囚徒。”
话音落下的瞬间,真言炉中橘红色的火焰骤然一窜,化作一片澄澈的湛蓝之色!
苏青竹远远看着,轻轻点头:“他说了真话。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