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没人敲钟那天,钟自己响了

旁边另一位病怏怏的老者也凑了过来,他指着另一页上的一句“向南三步有泉”,声音嘶哑却充满感激:“我咳了半辈子,郎中都说没救了。昨天看到这张纸,鬼使神差地就在我那破屋南边三步远的地方挖了挖,真的挖出了一汪活水!喝了之后,我今早感觉胸口都顺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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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芽听着村民们的七嘴八舌,心中愈发困惑。

这些所谓的《忘传》续篇,根本不是她有意识写下的。

她尝试着回忆,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这种状况持续了数日,她每晚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写下一些散页,而这些散页总能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点醒那些处于迷茫中的村民。

她开始害怕黑夜的降临,害怕那支不属于自己的笔。

直到一个月圆之夜,她再次从书写的状态中惊醒,一抬头,恰好看到窗外一株迟应草的花心。

那晶莹的花瓣如同一面水镜,清晰地映照出屋内的情景——一个伏案疾书的身影,正是她自己。

但那个“她”,眼神空洞,神情肃穆,握笔的手稳定得不像人类,仿佛只是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阿芽瞬间明白了。

不是她在写,而是某种沉淀在归墟空气中、血脉里、记忆深处的庞大意识,在借用她的身体,将那些被遗忘的智慧与预兆,重新书写成文。

那是无数先民的经验,是这片土地的呼吸,是一种活着的集体记忆。

她不再抗拒。

从那以后,每当夜幕降临,她都会主动焚香、净手,端坐于书案前,放空心神,任由那股力量牵引着她的手,在纸上留下那些天启般的文字。

她将此称为——“代述之礼”。

而在归墟之外,更广阔的天地间,苏青竹正立于一片被精神涟漪笼罩的山谷。

她面前,九百二十七处母株的分布点在信雨绘制出的光幕图谱上,如同一颗颗明亮的星辰。

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变化。

这些母株释放的精神涟漪,已经停止了对任何旧有节奏的模仿。

它们不再是过去的复读机,而是变成了一种全新的、自发的共振器。

规律很简单,却又无比深刻——每当四界之内,有任何生灵在黑暗、压抑、绝望的环境中,鼓起勇气说出一句真相,哪怕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距离最近的一株母株,便会释放一次极其轻微的震颤,如同心跳般的回应。

一个被冤枉的囚徒在狱中对神明的最后低语,一个孩童在强权下指出的错误,一个学者在焚书坑儒的烈火前抢救出的最后一句真理……这些声音,无论大小,无论是否被人听见,都被这个庞大的网络捕捉到了。

苏青竹以自己的信雨为笔,将这些震颤的坐标和强度一一标记在全域图谱上。

当最后一个点落下,一张覆盖了整个四界的、由无数光点与线条构成的巨网,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不是一张死板的地图,而是一张活着的、呼吸着的“言说网络”!

她心神剧震,割破了自己的掌心,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脚下那块作为信雨核心的石碑上。

血液迅速渗入石碑,碑身竟缓缓浮现出一行扭曲的反向文字,仿佛是从世界的另一面烙印上来的:

“你们的声音,就是新的共鸣值。”

苏青竹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明白了。

旧世界的规则正在崩塌,而新世界的法则,正由这些微不足道的“真相之声”共同铸就。

她看着满屋的草笔残稿,那些记录着旧有节奏和规律的推演,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她一把火,将所有的研究付之一炬。

火焰熊熊,映照着她决然的脸庞。

她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径直走入连绵不绝的深山之中。

她要去寻找那些尚未被标记的母株盲区,那些连“言说网络”都无法覆盖的、最深沉的黑暗之地。

同一时间,铁头在他的熔炉旁,收到了一封无字的信。

那信,其实是一片薄如蝉翼的哑铜片,表面光滑如镜,不沾染任何气息。

送信人放下铜片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铁头拿起铜片,若有所思。

他没有去问,也没有去查,只是再次取出了那面心磬。

他将铜片置于心磬之上,闭目贴耳。

这一次,颅骨内的嗡鸣不再是话语,而是一段清晰无比的节奏:三声急促的短震,紧接着,是一段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停顿。

咚!咚!咚!——(静默)——

铁头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

这是……赤罗将军当年亲手制定的最高点兵令,用以启动最隐秘后手的初始指令!

三短震是确认身份,长停顿是等待执行者的最终确认。

只要他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尘封的军团,遗忘的力量,就将再次被唤醒。

然而,铁头只是静静地站着。他脸上的肌肉绷紧,他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