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作停顿,言语间并无自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师尊或许是虑及传承,对妾身这个可能的关门弟子格外看重些,想为妾身寻一重保障。但妾身以为,修行之路漫漫,终究需自身砥砺前行,倚仗外力,反易动摇道基。”
说完这番肺腑之言,她执起青玉茶壶,澄澈的灵茶注入杯中,泛起细密涟漪。
她双手举杯,仪态端庄,眼神里带着些许歉意:“无论如何,家师此举,定然给何道友平添了困扰。妾身在此,以茶代酒,聊表歉意。”话音落下,她仰首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一如她的道心,澄澈分明,不染尘埃。
何太叔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既然两人都已明确回绝,想必玄穹真君那般人物,也不会强求。
此刻,关于堵明仪闭关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使得任何闲谈都显得不合时宜。他起身,借故有庶务待理,拱手告辞。
赵青柳并未出言挽留,只是静坐于案几之后,默然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那抹青衫彻底消失在殿外廊柱的转角。偌大的宫殿顿时空寂下来,只余下灵茶渐冷的微香。
她缓缓抬首,望向穹顶那些繁复华丽、交织着金线与灵纹的浮雕图案。它们依旧流光溢彩,象征着宗门的辉煌与稳固,却照不亮她此刻内心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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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妹啊,仪妹……”一声轻叹,几不可闻,在空阔的殿中幽幽回荡,“但愿你此番……能一举功成,顺利结丹。否则……”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后续之言化作更深的沉重,压在心头,“否则,妾身当真不知,要如何向你兄长交代了。”
言及此,她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双眸。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出堵明堂病榻前的景象——那只骨节分明却已虚弱无力的手,如何艰难地抬起,紧紧握住她的指尖,仿佛交付此生最后的重量。
他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开合间,反复叮咛的,仍旧是放不下的妹妹。
往昔画面,清晰如昨。那份源于生死托付的责任,此刻化作无形的千钧重担,压在她单薄的肩头。
...
何太叔步出流云殿,殿外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将他从方才殿内沉郁的氛围中稍稍抽离。
他立在汉白玉阶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峰峦,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欲驾起遁光离去,身后却传来一个略显急促却又熟悉的声音。
“何道友,慢些,慢些!且留步!”
何太叔闻声回首,只见木苏真人正快步从殿侧廊道走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和煦笑容。
何太叔当即收敛心神,抱拳一礼,略带疑惑地问道:“木苏道友特意追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木苏真人行至近前,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熟稔与热情:“何道友,你这就有所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