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嘴刚碰到唇,就听见田埂那头传来自行车铃声,是娘来送午饭。竹篮里装着俩白面馒头,一碟炒青菜,还有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娘!”小虎迎上去,接过竹篮时碰着了娘的手,烫得他缩了缩。
“刚蒸好的鸡蛋羹,快点吃,凉了就腥了。”娘替他擦了擦汗,“张爷爷也来吃点?”
“不了,我家老婆子准在灶上等着呢。”张爷爷扛起镰刀往自家田埂走,“小虎,下午来我家,教你编麦秸蚂蚱,你娘当年没编会的,你得给她补上。”
小虎扒着馒头点头,鸡蛋羹滑嫩,混着麦场的风,吃着格外香。娘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忽然说:“你张爷爷今早跟我说,想让你跟着学编麦秸活计。”
“学那个干啥?”小虎含糊不清地问。
“他说啊,现在的年轻人嫌这手艺土,没人愿学,再过几年怕是要断了。”娘捡起根麦秸,在手里绕了绕,“其实啊,编麦秸不光是编个玩意儿,是学怎么跟庄稼打交道。你看这麦秸,刚割下来脆,得晒三天,潮了容易霉,干了又易折,得掌握那个火候,跟做人一样,得懂分寸。”
小虎似懂非懂,却想起张爷爷说的“找准根”。他拿起根麦秸,学着娘的样子往指尖绕,麦秸有点扎手,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暖。
下午去张爷爷家时,院角已经晒着一堆处理好的麦秸,白生生的,像拣过的细柴。张奶奶正坐在竹椅上搓麦秸绳,手指翻飞间,松散的麦秸就拧成了紧实的绳子。
“小虎来啦,”张奶奶笑着招手,“快来,你张爷爷在里屋找工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