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今天卡车是不是都能跑了？”王刚一边系着红领巾，一边迫不及待地问。

“嗯，都跑起来了。”王超舀起一瓢凉水洗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积压的货这两天就能清完，新的原料下午也该到了。”

“这就好，这就好。”王建国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是缓过这口气了。”

早饭桌上，气氛是久违的轻松。李秀兰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把炒得油汪汪的青菜夹到孩子们碗里。瑶瑶坐在特制的高脚木椅里，挥舞着小勺子，试图自己吃饭，逗得全家发笑。

走在去往玻璃厂的路上，王超仔细观察着这座苏醒的小城。街边的店铺卸下了连夜加装的木板，重新开门营业。卖豆浆油条的小摊前又排起了队，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谈论着天气和菜价，前几日的恐慌和焦虑，仿佛被那场大雨冲刷干净，只留下一些湿漉漉的痕迹，藏在巷角屋后偶尔提及的低声议论里。

“听说了吗？油库那边还在查呢……”

“唉，造孽啊，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幸好玻璃厂又转起来了，不然多少人家要愁眉苦脸。”

厂门口，老陈精神抖擞地站在岗亭外，见到王超，响亮地喊了一声：“王厂长早！”

“早，陈师傅。”王超点头回应，走进厂区。

熟悉的、令人振奋的生产交响乐扑面而来。制瓶车间里，玻璃溶液在坩埚内沸腾，工人用长长的吹管蘸取料液，熟练地吹制出一个个晶莹的瓶胚。平板玻璃车间，炽热的玻璃液在轧机上延展、冷却，切割成规整的板材。打包区，工人们喊着号子，将成品装上轰鸣待发的卡车。一切都恢复了高效、有序的节奏。

“王厂长！”老周拿着生产日报表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笑，“好消息！地区医药站那边回信了，说昨天送到的药瓶质量很好，包装也结实，一个没损！还特意表扬了我们呢！”

“百货大楼那边也没问题，货款结算的单据已经寄出来了。”财务科的老吴也凑过来补充道。

马厂长从办公室窗户看到王超，招手让他进去。

“王超，来得正好。”马厂长气色好了很多，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件，“地区工业局的通报，表扬我们在这次突发危机中‘措施得力，保障生产有功’。这可是梁书记亲自批示的。”

王超接过文件看了看，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和成就感。“这是全厂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

“是啊，”马厂长感慨道，“经过这一遭，咱们厂的凝聚力更强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刚才县公安局的同志来找过我，提醒我们虽然生产恢复了，但安全保卫级别不能降。油库的案子，还没头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