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露出掌心里的东西——是半块被血浸透的木鱼,木头上刻着的经文被指甲抠得乱七八糟,“他说……念错了就要补……用活人的骨头补……”
话音未落,大殿里突然响起“嗡嗡”的共鸣,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诵经,却又辨不清字句。佛像的嘴动了,原本闭合的嘴唇缓缓张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喉咙,诵经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醒了……”老者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就往殿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被从门框里伸出的无数根黑线缠住。那些线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瞬间勒进他的皮肉里,将他往门里拖。老者的身体像被无数把小刀切割,血珠顺着黑线滴落在地,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竟浮出些细小的经文,被血染红,扭曲着钻进泥土里。
我和阿砚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眼看着老者被拖进佛像张开的嘴里,喉咙里的诵经声突然拔高,像在欢呼。佛像的眼眶里红光更盛,树根般的手指猛地攥紧,青瓷碗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那些指甲“咔哒咔哒”地跳起来,朝着我们的方向移动。
“往后殿走!”阿砚拽着我往右侧的偏殿跑,偏殿的门是块腐朽的木板,一推就碎成了渣。里面堆着些破败的蒲团,每个蒲团里都裹着硬物,踢开一个,滚出来的竟是颗颅骨,颅顶被凿了个洞,洞里塞满了晒干的艾草,艾草里混着些细小的骨头渣。
“这些是香客的头。”阿砚的声音发颤,“据说当年寺庙出事时,所有香客都被封在了蒲团里,活生生闷死的。”
蒲团堆后面有道暗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有无数根指甲在刮擦木头。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黏糊糊的,摸上去像人的皮肤,通道顶上垂着些肉色的条带,像腐烂的舌头,时不时扫过我们的头顶。
通道尽头是间密室,正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铺着块黑布,布下鼓鼓囊囊的,像是盖着什么活物。墙角堆着些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上面贴着黄色的符纸,符纸已经发黑,边缘卷曲,露出里面的字迹:“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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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罐子里封着的,是被佛像吃掉的声音。”阿砚指着符纸,“你听。”
我凑近一个陶罐,果然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女人的哭泣,又像婴儿的笑,还有人在念“阿弥陀佛”,声音忽远忽近,混在一起,像无数张嘴在罐子里说话。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罐口红布里伸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抓向我的脸!
“小心!”阿砚一把将我拉开,那只手没能抓到我,又缩了回去,罐子里的声音变得尖利,像在发怒。
石桌上的黑布突然动了,下面的东西在蠕动,布被撑起一个个凸起,像是人的胳膊、腿在挣扎。我壮着胆子掀开一角,心脏猛地一缩——布下面是个巨大的肉瘤,肉瘤上长着无数只眼睛,都在眨动,眼珠里映着大殿里的景象,老者被吞噬的画面正在其中一只眼睛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