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己也不太确定这描述的真实性,又或者,这微笑本身就是表演的一部分。
伊莱亚斯心头猛地一沉。
凡尔赛宫?壮观?阳光充足?
这听起来与其说是一个疗养院的新区,不如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
他的大脑瞬间闪过记忆里的一个历史名词——特莱西恩施塔特(Theresienstadt)。
那个用美丽外表掩盖恐怖内核的所在,那些将通往死亡的地狱入口粉饰成卫生与清洁的服务性场所的伎俩。
难道……?
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决定再次试探。
他联系了阿尔维斯医生,以讨论“转区后的心理适应问题”为由。
电话那头的阿尔维斯医生,语气也一反常态地温和,甚至带上了意味深长的……期盼?
“是的,伊莱亚斯,”
阿尔维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传达出某种听起来虚假的暖意。
“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一个更符合现代康复理念的环境。
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那里的设施……嗯,会让您有宾至如归之感。”
他又重复了一遍,“宾至如归。”
同样意义不明,同样令人警惕。
怎么回事?
伊莱亚斯感到一阵寒意。
他立刻想将那个酝酿已久的逃脱计划提前。
然而,现实迅速击碎了他的企图。
转区的通知下达得极为仓促,出发日期就在第二天。
而从通知下达的那一刻起,他病房外的监控力度陡然增强,原本计划中利用的那个交接班的短暂松懈时段,被安排了双倍的特别安保巡逻。
小主,
他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意图挣扎,却发现无形的束缚越勒越紧。
没有机会了。
他内心涌起强烈的警惕和逃跑的念头,但表面上,他依旧维持着那份属于伊莱亚斯·索恩的、老派的从容。
他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一出戏?
一次“奉命转移”,最终却会被歪曲成“悍然越狱”,然后某个渴望功绩的警界高官,会“不幸地”在“追捕”过程中将其“程序化地击毙”,为自己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事在百特曼出现之前屡见不鲜——管理罪犯需要花费成本和将其“出售”带来的效益不成比例。
虽然家族的庇护让他过去无需过多担忧,但现在情况已然不同往日,而西拉斯·布莱克伍德的态度则暧昧不明。
此一时彼一时,他不得不认真考量这种最坏的可能性。
第二天一早,他被带上了一辆外观普通的厢式押运车,但内部结构却异常坚固,前后舱完全隔离。
两名沉默寡言、膀大腰圆的私人安保人员紧随其后上车,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独处的空间。
他尝试提出一些听起来合理的请求。
比如“能否在中途停靠一下,我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或是“能否提供一杯水”,均被以“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为由礼貌而坚决地拒绝。
暴力袭击押送人员?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的体格和腰间的装备,明智地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缺乏工具,更缺乏时机。
车辆驶离了阿卡姆疗养院那熟悉的哥特式尖顶和灰色石墙,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行驶。
伊莱亚斯坐在狭窄的车厢里,透过单向玻璃窗,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途中,他们绕过了一片规模宏大、极具现代感的建筑群。
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巨大的银白色管道纵横交错,厂房连绵不绝,门口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标牌——“曙光工业园区”。
看上去气势恢宏,充满了高科技感和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