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惊愕的、怀疑的、警惕的——齐刷刷地投向了阿尔维斯医生。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除了角落里传来伊莱亚斯试图挣扎却被伊兹用膝盖顶住后腰而发出的压抑的“嘶嘶”声。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在我介绍阿尔维斯时,伊莱亚斯低声嘟哝着。
下一秒,伊兹空着的另一只手便多了一把那支古典的韦伯利左轮,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同时,她的手指还在他脖颈侧面最敏感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这种混合了致命威胁和羞辱性小动作的折磨,显然比单纯的暴力更让伊莱亚斯这样的聪明人难受。
阿尔维斯医生仿佛没有看到角落里发生的小插曲。
他从容地走到房间中央,启动了墙壁上隐藏的投影设备。
小主,
一道柔和的光束打在对面的白墙上,显示出精心准备的演示文稿标题页。
他清了清嗓子,扶了扶眼镜,脸上是学者特有的、混合了严谨与热情的表情,开始了他的汇报。
“各位下午好。”
他的声音平静而专业,恰到好处的学术气息。
“今天,我想与各位分享一些我在犯罪心理矫正领域,特别是针对高风险累犯干预方面的研究心得。”
他先是简明扼要地介绍了犯罪心理学的基本概念,引用了汉斯·艾森克关于人格维度与犯罪倾向关联的一些经典论述,随即话锋一转。
“传统研究往往将罪犯视为一个笼统的群体,试图寻找通用的矫正模式。
然而,根据我多年的临床观察与数据分析,我认为有必要对犯罪个体进行更精细化的区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洁的二分法图表。
“我将其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我称之为‘价值观错乱型’。
这类个体,其基本的人格结构,如共情能力、情绪感知等,可能并未出现显着的器质性病变或发育缺陷。
他们的犯罪行为,更多源于后天习得的错误认知、扭曲的社会规范,或是发展出了一套合理化自身反社会行为的复杂思维体系。
例如,某些因遭受极端创伤或长期处于特定边缘文化影响下而‘误入歧途’的个体,可能属于此类。”
“第二类,则是‘精神病态型’,即我们通常所说的Psychopathy或Sociopathy。
这类个体的核心问题在于人格结构本身的深层缺损。
典型的特征包括严重缺乏共情能力、情感淡漠或肤浅、冲动控制障碍、以及将他人视为工具的倾向。
他们的犯罪行为往往是其内在人格特质的直接外显,而非后天学习的结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被迫面壁的身影上。
“根据我的评估,我们尊敬的索恩先生,以及历史上许多自发的、终身持续性的犯罪大师,很大程度上便属于这第二类。”
“那西拉斯先生呢?”
含混不清的声音再次从角落传来。
很难想象伊莱亚斯在伊兹的双重“关照”下,居然还有精力提出问题,尽管声音因为被压迫而显得有些怪异。
阿尔维斯医生似乎被这个问题逗乐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很快恢复了专业。
“西拉斯先生当然是一位…极富魅力、行事独特的…绅士。”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哼,大概是伊莱亚斯被伊兹用某种方式彻底堵住了嘴。
我适时地接过话头,将讨论引回正轨:
“阿尔维斯医生的分类很有启发性。
而我们‘英雄公司’的目标,恰恰是第一类罪犯——那些仅仅是价值观错乱,但人格结构相对完整,思维和行为模式具有一定可预测性的个体。
这正是阿尔维斯医生研究成果的高明之处所在。”
阿尔维斯医生点了点头,继续他的演示。
“传统的心理治疗或行为矫正方案,对于第一类罪犯,往往致力于‘重建’一个符合社会规范的人格,纠正其世界观的谬误,填补其道德认知的缺失。
这就像试图将一棵长歪了的百年老树重新掰直。
过程漫长、收效甚微,且极易反复。成年人的核心价值观一旦形成,想要彻底扭转或重塑,其难度不亚于改变地壳构造。”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失败案例的数据。
“因此,”
阿尔维斯的声音开始表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眼神也变得格外明亮,
“我借鉴了奥卡姆剃刀原则——‘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我的方案,并非去复杂地‘修正’或‘重建’,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简化’。”
“具体而言,”
他向前一步,如同在揭示一个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