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声音透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熟稔。
我的问候姿态,依照回忆模仿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某种风格——或许有点像肖恩·康纳利在某部早期007电影里的样子。
对方,以撒·罗森伯格(Isaac Rosenberg),先是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眯缝着打量我们。
阳光刺眼,他抬手遮挡了一下。
小主,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标准的富豪度假装扮,剪裁合体的亚麻衬衫,休闲裤,墨镜——一种可以套用在任何一个身家不菲的陌生人身上的模板。
这是社交场上的习惯,对于潜在的商业伙伴或同等阶层的人,大脑会优先检索近期记忆,以避免认不出对方的尴尬。
然后,他的视线自然地滑向我身边的伊莎贝拉。
金发蓝眼,青春靓丽,穿着飘逸的沙滩长裙,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他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带着一种审视与回忆。
或许是在某个慈善晚宴或游艇派对上见过?某个新晋模特?还是哪位朋友带来的女伴?
当他的目光第二次,带着一丝疑惑和准备开口询问的意图,重新聚焦到我脸上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下一秒,这位年逾古稀、身家亿万的老人,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他身边那位表情严谨的管家意料的反应。
他整个人,连同身下的塑料躺椅,一起向后翻倒,发出“哐当”一声,狼狈地摔在了草坪上。
“先生!”
管家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搀扶。
但罗森伯格先生却用力挥开了他的手,挣扎着自己爬起来。
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如同调色盘般变幻。
从最初的震惊,到全然的骇然,再到一种近乎见了鬼的、匪夷所思的惊愕。
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仿佛要确认自己不是在白日做梦。
“西拉斯……布莱克伍德?”
他用一种近乎气声的、颤抖的声音问道,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
“看来岁月并未完全磨蚀你的记忆力,以撒。”
我微笑着,语气平淡,
“令尊当年也是如此,过目不忘。
这一点上,你比友利坚社会保障局那些只认数字和死亡证明、前不久刚刚停发了我养老金的官僚们,要强多了。”
后半句透着些自嘲的揶揄。
罗森伯格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对旁边的管家厉声道:
“安托万!带所有人离开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
他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威严,但可以听出蕴含的颤抖。
管家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恭敬地应声,迅速遣散了附近负责维护草坪和泳池的佣人。
很快,这片可以俯瞰碧海蓝天的草坪上,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你……”
罗森伯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他紧盯着我的脸,
“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显老?”
他问道,这个问题显然在短暂的时间内,已他脑海中盘旋了无数次,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大概是六十年代末?
那时我刚从哈佛毕业,意气风发。而现在……
”他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