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这些杀手缺乏反抗的力量、渠道,乃至于清醒的头脑与意识。
而另一端的买方,则往往背景深厚,是需要小心翼翼去维护的客户。”
“所以,那些愚蠢的杀手——”
伊莎贝拉喃喃自语,似乎终于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他们就是这些人。”
我给出了最终的定义,
“他们是‘职业杀手’——因为他们的职业生涯和人生,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务时,就已经同步戛然而止。
在踏入耶鲁校园的那一刻正式入职,直到被警察按倒在地,或是在某个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死去时,宣告退休。”
“这也是平台这套商业模式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它从头到尾,都不指望做大做强,扩张市场,拓展业务。
因此,它也完全不关心平台内杀手的职业规划与生存状态。
在它眼中,这些杀手并非资产,而是耗材。
即使他们因为缺乏专业训练而全面牺牲,那看似高昂的利润,也足以驱使下一批绝望者,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前赴后继。”
“至于他们自我提升所需要的成本,购买精良装备的金钱,乃至最基本的战术培训——这些都不是平台需要考虑的事情。
它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平台,一个冰冷的利润机器。
当一个问题不直接与利润报表上的数字挂钩时,那它就不是一个问题。”
我的长篇大论似乎告一段落。
伊莎贝拉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低着头,指尖在平板上滑动,浏览着那个充满了血腥与欺诈的网站。
神情专注,仿佛在刷着什么有趣的社交软件短视频。
巨大的反差感,让她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奇异的、令人着迷的危险气息。
过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像你一样,成为这种……我是说,为什么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你身上?”
“一方面,是因为我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引导。”
我坦然承认,
“在所有同等级别的悬赏目标中,我是唯一一个公开声明、并且事实上不安排任何贴身安保力量的。
这为那些最底层的杀手们,清除了最大的一个入门门槛。
他们会本能地选择我这个看上去最‘简单’的任务。”
“另一方面,”
我微微一笑,
“我亲自给每一位接单的杀手,都发送了私人聊天信息。
我伪装成一位匿名的、为其他杀手提供行动方案设计的专业情报人士。
我向他们出售情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耶鲁官方发布的校园地图其实是伪造的,这是真正的版本’,
‘根据风向与光照测算出的最佳狙击点位和’,‘推荐的武器配置和购买渠道’,等等。
我还会明确告知他们,‘多数同行都会在我这里寻求信息支持’,这可以‘有效提高任务的成功率’。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甚至煞有介事地为自己虚构出了一个名为‘黑影兵团’的、由忍者组成的秘密安保团队。
并言之凿凿地宣称,这才是其他刺杀者失败的真正原因。”
“他们没有怀疑吗?”
“你应该对我的销售策略,抱有最基本的自信。”
“那……那个绑架我的——”
伊莎贝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善,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焰。
我摊开双手,摆出一个无辜的姿态。
“我只是抱着一个纯粹的、实验的心态。
告诉那位来自波士顿的先生,伊米塔多公司的‘荆棘公主’之所以会听从西拉斯·布莱克伍德那个邪恶资本家的话,是因为有致命的把柄被攥在对方手上,这导致她平时根本无法自由使用自己的超能力。
所以才被迫言听计从。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这种糅合了阴谋论与英雄救美元素的叙事脚本,在目标受众中的接受度。
没想到,那个家伙真的相信了。”
“西拉斯!”
她的声音里带着恼怒,
“如果你真的很闲,我建议你去帮我主持一下‘胜利计划’项目组的会议,而不是在这里给我添乱!”
“这可是在处理正事。”
我用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回应道,
“我的这项工作,其重要性,类似于唐宁街十号那位常驻内阁、官拜首席捕鼠官的先生,看似无足轻重,实则不可或缺。”
赶在她彻底发作之前,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即使是在这样一套残酷的、足以扼杀一切专业精神的筛选机制下,依旧诞生了一些在多次任务后,依然能够全身而退的精英杀手。
尽管其数量,如同沙漠中的钻石,极其稀少。”
伊莎贝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
“在平台里,他们是用于装点门面、提高竞争性与故事性的‘招牌’。
他们未经任何系统性训练,甚至也不是为了生计,仅仅是出于某种内在的、黑暗的兴趣,便自发地磨练出了强大的刺杀能力与天赋。
他们往往生活富足,出手只为寻求刺激。”
我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落下,清晰而笃定。
“我们一般称之为,天赋型选手(The Natur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