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辩证法不同,在高手手中,它是一个‘无目的的工具’,或者说,它的目的就是‘解释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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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精通辩证法的理论家,可以为一切事物——无论高尚或卑劣,进步或保守——都赋予其存在的内在合理性与必然性。”
“回到我们那位工人的例子。
他的诉求,在他的立场上,当然是百分之百合理的。
他可以用德国人的理论武装自己,去抗议,去罢工,去要求更高的待遇,并且很大可能成功。”
“而企业与市场,也会用它们自己的方法做出回应。
资金会因为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而撤离,工厂会搬迁到法律更宽松、人力更低廉的地区,或者,在更激烈的对抗中,企业直接破产倒闭,工人失去一切。
相比之下,”
我话锋一转,
“东方人的做法有时就显得先进、务实得多——原则上支持,细节上讨论,事实上反对。”
“哲学只能解释一切,但不能解决一切。”
伊莎贝拉轻声说,她复述着我手稿里的一句话。
“下一句话是?”
我带着考验的意味问道。
“能解决一切的只有暴力(Force)。”
她的声音立即跟上,没有丝毫波澜。
“能解决一切的只有暴力。”
我重复道,并赋予其更广阔的内涵,
“——武力的暴力,技术的暴力,信息与思想的暴力,以及抽象些的,规则与权力的暴力。
只有通过各种形式的暴力,才能为某一种哲学的贯彻实施,排除掉所有与之相悖的干扰因素。
同样的,只要积累起足够强大的、不可抗拒的暴力,就能将一种哲学,无论它本身多么荒谬,变成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的真理。”
“凯莱布·万斯的愚蠢也正在于此。”
我的思绪回到了档案的主人公身上,
“他鄙弃了人类生活的其他维度,却将生命终结时那稍纵即逝的边界状态,视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艺术。
并过度沉溺于对那个瞬间的复现。
他的‘创作’有其独到之处,却也狭隘得不可救药。”
“审美不被主流认可,不被大众接纳——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暴力,不够强劲,不够彻底。
一首无比难听的乐曲,也可以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喜爱——只要你能发明一种技术,精准地清除掉所有听到它时会产生负面情绪的耳朵。
一位妻子可以对她的丈夫至死不渝,忠贞不二——只要技术足够先进,干预的手段足够彻底。”
这是一番略显冗长,甚至有些脱离眼前话题的独白。
伊莎贝拉没有打断,只是她放在膝上的左手,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荆棘冠冕”。
银色的荆棘纹路在她的指尖下时隐时现,这当然不是不耐烦的表现。
她的注意力,已经飘向了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之外——她注意到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几乎就在我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酒店客房的门被敲响了。
那敲门声很特别。
并非急促的催促,也不是犹豫的试探。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隔音良好的房门,却又温柔非常。
像是不愿惊扰一场午睡,只在人睡意渐消、意识回笼的那个瞬间,才让这声音清晰地浮现。
紧接着,一句隐约的女声传来,声线清澈,吐字带着一种经过精心打扮的礼貌。
“打扰了,请问我是否可以进来?”
声音停顿了一秒,似乎在等待许可,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音量不大,却再次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我是名杀手,代号是‘Caelus_in_Flammis’。”
伊莎贝拉的视线转向我,漂亮的眼睛里传递出一丝询问。
我靠回沙发,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扬声道:
“当然可以,欢迎。”
门锁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就像是金属榫头自行缩回。
没有刷卡的电子音,没有撬锁的刮擦声。
那扇厚重的、需要行政房卡才能开启的房门,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向内打开,仿佛它从未被锁上过。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是麦迪逊,比较文学系的学生。”
她说着,走了进来,并随手将门带上。
她的礼仪无可挑剔,甚至带着一丝复古的庄重。
她在我面前约三米处站定,提着裙摆的两侧,身体下沉,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动作的衔接处略带刻意、僵硬,像是新学的,但角度和姿态都复刻了教科书上的范例,显得极有教养。
“你的家族有王室的血统?”
我饶有兴致地问。
“不。”
她直起身,坦然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