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烟盒对着扎亚茨的方向略微倾斜。这是一次无声的询问。
扎亚茨摇了摇头。
“你是谁?”
他的声音因为警惕而显得有些干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情绪指数正在危险的阈值,马尔采夫先生,”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语调刻意地拖了点长音,仿佛是在品味词语在空气中溶解的过程,
“抽根烟,有助于缓解状况。”
他再次惬意地吸了一口,眯起眼睛,看着烟雾消散在过分明亮的阳光里。
“这东西,就像情绪高速公路上的一个锥形交通路标。
它无法改变你的目的地,也无法修复你爆掉的轮胎,但它能有效地引导那些车流,让它们至少不会在最不合时宜的地点,造成一场连环追尾。
适度的自我逃避,是维持理智的必要成本。”
这番话语调古怪,逻辑清奇,其唯一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消磨扎亚茨此刻的紧张感,或是耐心。
但奇妙的是,他又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在对方即将发作的临界点上,收回了那种令人不悦的挑衅感。
“你是公司的人?”
扎亚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迈克尔·陈。如果你需要一个更正式的凭证的话,这是我的名片。”
男人先将夹着香烟的右手伸进口袋——摸出的却并非传统的纸质名片,而是一张黑色的NFC卡片;
他再用两根手指捏着卡片的一角,以一种无可指摘的、符合商务礼仪的姿态,将其递了过来。
其动作就像经过许多次演练般流畅非常。
扎亚茨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机。
他并不认为对方是什么真正的高层人物。
这种故弄玄虚的家伙,想必只是普通职员。真正的高层绝不会如此随意。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开场白。
手机的NFC感应区与卡片轻轻一触,“滴”的一声后,一连串信息自动在屏幕上弹出。
扎亚茨的表情,在那一刻,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的瞳孔,有如被强光照射般,骤然收缩。
屏幕上罗列的头衔,如同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向他的认知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迈克尔·陈
伊米塔多公司-法律与金融架构部-执行总监
顶峰战略投资咨询公司-监督委员会成员
麻省理工学院金融工程学硕士
……”
头衔之多,几乎要溢出屏幕,沉重得足以压垮普通人的想象力。
“这块小小的屏幕可站不下那么多人。”
迈克尔·陈的手随意地摆了摆,仿佛在驱赶一只不存在的苍蝇,同时将他指间的烟灰抖落在地,
“那些都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虚名,真正需要你记住的,只有两个:
法律与金融架构部的执行总监。
这决定了我的日常工作范畴。”
他顿了顿,将最后一口烟吸尽,把烟蒂精准地弹进几米外的一个垃圾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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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没写在名片上的,”
他直视着扎亚茨的眼睛,眸子里透出一丝审视的锋芒,
“关于‘吉赛尔·哈里斯事件’的,专项负责人。”
扎亚茨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听到了一个指令,在刹那间涌向大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耳膜内侧,那两根脆弱的血管正在疯狂地搏动。
“你说的是……真的?”
“完全正确,”
迈克尔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令人恼火的淡然,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严重的公共安全事故与资产损失事件。
公司对此深表遗憾,并指派我全权负责此事的善后工作。”
“我说的不是善后!”
扎亚茨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
“我说的是那个……复——”
“那个,我明白。”
迈克尔·陈再次打断了他,没有让他把那个完整的的词语说出口。
“你没必要如此着急,马尔采夫先生。
我们伊米塔多公司,向来讲究契约精神,并且,由上至下贯彻执行。”
“我想立即开始讨论。”
扎亚茨咬着牙说。
“我完全明白,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你。”
迈克尔的目光越过扎亚茨的肩膀,望向了那片巨大的建筑群,
“所有前来拜访的重要访客,几乎都会选择在这里停留片刻,整理思绪。
因此,这里也成了许多非正式任务的最佳执行地点。
比如,接待一位身份不够尊贵的线人,或者,与一位潜在的合作伙伴,建立某种超越了商业利益的私人友谊。”
他用下巴,指了指背后那间麦当劳里,一位正在用吸管搅拌可乐的、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那位,是我们公共关系部的同事。
斜对面靠窗的那个,是新成立的‘清理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