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似乎下定了决心,
“据我所知,诺兰先生是在一次由部分政商界人士联合组织的‘性别自由与自我认同’慈善倡议晚宴上,
当场表达了这一意愿,并随即签署了由活动方提供的全额资助医疗协议。”
男人刚想再次咒骂,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瞥了管家一眼,问道:
“政商界人士?哪些人?”
克里斯托弗清了清嗓子,开始以一种清楚而婉转的语调背诵:
“该倡议活动的主要赞助方,包括‘马尔文联合健康保险集团’、‘第一新英格兰信托基金’,以及‘环友生命科学投资公司’的董事会……”
“那的确是有所依据。”
男人打断了他。
他决定不再深究此事的本源。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会为某个人在此类私下的场合留足情面,
仅仅是因为,那些赞助方头衔的最终指向,就是他自己——拉塞尔·马尔文(Russell Marvin)。
他开始尝试抱怨一些细枝末节,以掩盖那一瞬间的窘迫。
“可是他看上去完全还是个男性!”
“您知道的,先生,我们的医疗体系总是在一些方面受到限制。
虽然性别重置手术本身在那次活动中被强烈倡导。
但与之配套的、旨在让外貌更符合新性别的面部女性化整容手术,却被医疗协议中的附加条款严格禁止了。”
小主,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拉塞尔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只有那一次的倡议活动是这样,先生。
据说是为了避免引发‘鼓励外貌焦虑’的公众舆论,为了一些政治和公开形象方面的需要,才专门添加了这类限制性条款。”
“该死!”
拉塞尔·马尔文摇了摇头,他决定彻底从这个问题中抽身而出。
这是他纵横商界数十年总结出的惯用策略,尤其在他广泛参与的那些与公众健康、金融保险相关的行业里,这一策略几乎无往不利。
有时,一个人不能在道德上过度执着于过去的问题,即使那件事情本身由自己亲手造成。
毕竟,没有被法律或合同要求负责的责任,便不能称之为责任。
问题的第一属性是造成亏损,而工作的第一目的是为了生产利润。
必须永远憧憬未来的前景,而不是去悼念过去的损失。
一切总要向前看。
今天,是他和他所在的这个庞大利益集团的一次集体聚会。
他们需要讨论的,是有关如何针对西拉斯·布莱克伍德及克兰普总统这一新兴利益共同体的具体行动方案。
作为这个圈层中威望颇高、具有广泛认同度的一员,他长期以来都担任着类似聚会的组织者,同时也是这次会议的发起人,
责任重大。
窗外那三个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于是他将目光转回屋内,开始在宽敞的书房内踱步。
步伐没有明确的目的,而这片由奢侈本身构成的空间,也足够容纳进行任何自由的漫步。
“人都到齐了吗?”
他问。
“卡伯特小姐还在路上。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刚才那三位正在会客厅由专人接待。”
克里斯托弗回答。
一个人的迟到并不要紧。
而那位卡伯特小姐,刚好也和这个麻烦的诺兰一样,在整个权力结构中属于不够重要的角色。
那么,她的缺席,便更没有被等待的意义了。
会议,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