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本溪悄悄对赵惇递了个眼色,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徐骁势大,北凉铁骑不可小觑,此事不可硬抗,需先安抚徐骁,再做处置。”
赵惇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着徐骁说道:“徐爱卿息怒,此事朕并不知晓。若是真有此事,朕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容许有人仗势欺人,败坏朝纲!”
说完,赵惇立刻下令:“传朕旨意,彻查宫中那位与江南道察使之子刘黎廷有亲的娘娘,若查实其确有欺凌徐王长女之事,定要严加处置,以正律法!”
旨意一下,朝中官员立刻行动起来。没过几日,调查结果便出来了 —— 暗探所奏之事句句属实,那位娘娘不仅纵容表妹掌掴徐脂虎,还亲自率人上门羞辱,甚至在宫中多次诋毁徐脂虎,称其 “出身北凉,粗鄙无礼”。
赵惇得知调查结果后,又气又怕。气的是那位娘娘不知分寸,竟敢招惹北凉;怕的是徐骁不满,引发更大的风波。他立刻下旨,将那位娘娘打入冷宫,收回所有赏赐,废除其封号,此生不得再出冷宫。同时,他还下旨斥责了刘黎廷及其妻子,削去了刘黎廷父亲江南道察使的部分职权,算是给了徐骁一个交代。
徐骁得知处置结果后,心中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些。他立刻提笔,将此事详细写进信中,从自己如何借面圣之机在朝堂之上质问皇帝,到皇帝如何下旨彻查,再到那位娘娘被打入冷宫、刘黎廷一家被斥责,每一个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他还在信中写道:“脂虎,父亲知道你在江南受了委屈,父亲没能及时为你出头,让你受了这么久的苦,是父亲的错。如今恶人已被惩治,你在江南也能过得舒心些了。若是再有谁敢欺负你,定要告知父亲,父亲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写好信后,徐骁叫来心腹护卫,郑重地将信交到他手中:“你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往江南卢府,务必亲手交给长郡主。路上一定要小心,不可耽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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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接过信,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说罢,他翻身上马,对着马腹轻轻一夹,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江南的方向疾驰而去。
江南的冬天,虽没有北凉那般寒冷,却也带着刺骨的湿意。徐脂虎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雨,手中捧着一本闲书,却怎么也读不进去。她又想起了那位娘娘上门羞辱的场景,想起了刘黎廷妻子的那一巴掌,心中满是委屈,眼眶不由得红了。
就在这时,侍女春桃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小姐,北凉来的护卫到了,还带来了王爷的信!”
徐脂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大厅,接过护卫递来的信。信封上是父亲熟悉的字迹,带着淡淡的墨香,让她心中瞬间安定了不少。
徐脂虎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纸,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当她读到父亲在朝堂之上为自己质问皇帝,读到那位娘娘被打入冷宫、刘黎廷一家被斥责时,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她原以为自己的委屈无人知晓,原以为父亲远在北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江南的遭遇,却没想到父亲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不惜在朝堂之上与皇帝对峙。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徐脂虎握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心中却满是暖意。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小心摔倒,父亲会立刻跑过来,心疼地抱起她,为她擦去眼泪;想起自己出嫁时,父亲站在北凉王府门口,眼神中满是不舍;想起这两年来,父亲每十天一封的书信,那些叮嘱的话语,那些关心的问候……
原来,无论她走多远,无论她遇到多少困难,父亲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有这样的父亲,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徐脂虎擦干眼泪,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细雨,心中豁然开朗。江南的雨依旧下着,却不再让人心头发闷。她知道,从今往后,在江南,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负她了。而她,也终于可以在江南,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了。
她拿起笔,开始给父亲写回信。信中,她第一次提到了在江南受的委屈,却更多的是感谢:“父亲,谢谢您为女儿出头。女儿在江南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您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等到来年春天,女儿想回北凉看看,看看父亲,看看北凉的风。”
写好信后,徐脂虎将信交给护卫,看着他骑马远去。她站在窗边,目光望向北凉的方向,心中满是期待 —— 期待着来年春天,能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能再次扑进父亲的怀抱,能再次感受北凉那熟悉的风。
……
北凉的秋天,风里带着黄沙的粗糙,却也藏着几分爽朗。北凉王府的庭院里,几株老槐树的叶子泛黄,随风簌簌落下,铺在青石板路上,像是给庭院镶了层金边。这日,王府里格外热闹 —— 徐渭熊迎来了她的十六岁及笄礼。
及笄礼办得不算盛大,却也规矩周全。徐渭熊身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头发被梳成及笄的发髻,插着一支素雅的白玉簪。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褪去稚气、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的自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及笄礼过后,徐渭熊独自走到庭院里,看着不远处正在练剑的徐凤年和徐龙象。徐凤年动作潇洒,剑招灵动;徐龙象虽年纪尚小,却力大无穷,挥舞着一把重剑,虎虎生风。看着两个弟弟渐渐成长,能为北凉出一份力,徐渭熊又想起了远在江南的大姐徐脂虎 —— 大姐为了北凉的安稳,甘愿嫁给素未谋面的卢家公子,独自在江南忍受委屈。
一股强烈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不能只做个躲在王府里、被父亲和兄长保护的小姐,她也要为父亲,为北凉做些什么。大姐能为北凉远嫁,她也能为北凉扛起责任。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挥之不去。徐渭熊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 她要去找父亲徐骁,说出自己的想法。
徐渭熊径直走向徐骁的书房。此时的徐骁,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张北凉地图沉思。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关隘、军营、河流,徐骁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似乎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