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顿饱饭与微弱暖意

赵小梅年纪小,心思单纯,因为原主曾教她认过几个字,对她总存着一份怯生生的好感。她们是这院里极少数没有跟着踩她、甚至偶尔流露一丝善意的人。

是福是祸,总得开门看了才知道。

她没有立刻回应。门外的三人似乎更加紧张不安了。

王秀芬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恳求:“小秦…知道你…心里苦…刚才…刚才刘美丽那混账东西,我们…唉!开开门,让我们看看你脖子…那伤…得赶紧处理一下啊!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你肯定一天没吃东西了,身子怎么受得住…”

李桂兰也跟着帮腔:“是啊秦念妹子,人是铁饭是钢,你可不能真把身子熬垮了…陆营长…他…他知道了也肯定心疼啊…” 这话她说得自己都心虚,陆野心疼秦念?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但此刻只想哄着她开门。

秦念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她撑着虚弱的身子再次站起身,快速将床上那个显眼的麻布口袋推到墙角,用那床破旧的被子虚虚盖住,确保不露痕迹。

然后,她慢慢挪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剧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哑声问道:“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们,王秀芬,李桂兰,还有赵小梅!” 王秀芬赶紧应声,语气急切。

门栓被慢慢拉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门开了一条缝。秦念那张惨白憔悴、带着骇人勒痕的脸出现在门缝后,眼神依旧带着审视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门外的王秀芬、李桂兰和端着个粗瓷大碗的赵小梅,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那道深紫发黑、还渗着血丝的可怕勒痕,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赵小梅手一抖,碗里那稀薄的糊糊差点洒出来,眼泪“唰”地就滚落下来。

“老天爷啊!作孽啊!” 李桂兰捂住嘴,眼圈瞬间就红了。

王秀芬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发抖:“小秦…你…你这孩子…怎么真就…” 她不敢提那个“死”字,看着秦念冰冷中透着极度虚弱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进来吧。” 秦念侧开身子让出通道,声音嘶哑而平淡,仿佛那道可怕的伤痕不是在她自己身上。她转身,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回床边坐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缓慢而吃力。

王秀芬三人连忙挤进屋,顺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小小的屋里,那股子灰尘、劣质煤烟和霉味依旧存在,但似乎隐隐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墙角“基础生存包”里精白面粉的淡淡干香。

“秦念姐…你…你快喝点粥…还温着…” 赵小梅红着眼圈,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个粗瓷大碗捧到秦念面前。

碗里是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上面飘着几片煮得烂乎乎的野菜叶子,碗壁摸着只有一点点余温。这显然是赵小梅从自家本就不多的晚饭里硬省出来的。

秦念看了看那碗清汤寡水的糊糊,又抬眼看了看赵小梅那双怯生生却盛满了真诚担忧的眼睛。胃部的绞痛更加剧烈地提醒着她。她没有虚伪的推辞,伸手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依旧嘶哑,但里面的冰碴子似乎少了一点。

她用一只微微发抖的手端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温凉的糊糊。粗糙的玉米碴子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滋润和暖意,饿得痉挛的胃袋似乎稍微舒缓了一点点。

这边赵小梅送粥,那边李桂兰已经默不作声地撸起袖子,闷头开始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她手脚麻利,把地上乱扔的破布头、杂七杂八的东西快速归拢好,拿起墙角的破扫帚就开始扫地,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

王秀芬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边缘已经磨得光滑的铁皮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半盒凝固发黄的猪油膏,旁边还有一小块叠得整整齐齐、洗得发白的旧棉布。

“小秦,” 王秀芬坐到床边,声音放得极尽轻柔,“这…这是我娘家那边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方子,干净的猪油拌上烧过又碾细的草药灰,治这种勒伤、消肿祛瘀最管用…就是样子不好看,你别嫌弃…”

她用手指蘸了点凝固的猪油,又小心地打开另一个更小的纸包,里面是些灰褐色的细粉末,混在手心里用体温慢慢焐化开一点。

“这脖子…得赶紧抹药,不然发起炎来,要烂的…” 王秀芬看着秦念脖子上那道可怕的伤痕,心疼得直皱眉,“来,头稍微抬起来一点,姐给你抹上,有点疼,忍着点…”

秦念沉默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王秀芬手指上那层厚茧的粗糙,能闻到那混合了猪油荤腥和草木灰味道的奇怪药膏。

这法子放在她来的时代,简直是不科学、不卫生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