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若萍转过头,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信啊。”张述桐从地上拔了根草含在嘴里。
“真的假的?”这时候轮到她惊讶了。
“山上都有蛇了,突然冒出来只狐狸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了,真要说灵异事件……”张述桐想了想,“宋老师的事我也跟你们讲过。”
“没意思。”她撇撇嘴,这样说着,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张述桐问,“如果我不信就到此为止,如果信了,就继续说接下来的事?”
“哪有什么事……”
“巧克力。”
在她的目光变得惊慌之前,张述桐指了指脑袋:
“我还记得。”
“你……”
“是一只微笑狐狸告诉我的。”张述桐从兜里掏出一个雕塑,“就这个,不光告诉我巧克力的事,还告诉我你接下来会有危险,你猜我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若萍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都知道了?我用它改变过去的事?”
“不知道,猜的。”张述桐耸耸肩,“你亲口说的那只狐狸能改变过去,肯定是你自己试过,别冤枉好人。”
“我确实试过了,”她吞吐道,“而且是早就试过,就是你住院的那段时间,但我谁也没有告诉……我、我觉得不算坏事……也不清楚说出去会被怎么样……我就、就瞒着了。”
“你别不说话啊!”若萍忽然捣了他一下,她故意放大些声音来掩饰慌乱,“你想说什么就说,是我不好是我心机深行不行?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对不起好不好?”
“还有,你想告诉顾秋绵就告诉她吧,怎么样我都认了。”她咬着嘴唇,失神地望着前方,“还有杜康和清逸,等他们来了你帮我转告他俩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很难开口的……”
“你说的危险又是什么?”半晌,若萍低落地问。
“刚才那辆车里的人,应该就是咱们发现的那间地下室的主人,他也在找狐狸,”唯独这件事上张述桐不会隐瞒,他郑重道,“那个人已经注意到咱们几个了,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小心,不开玩笑,真的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若萍的眼睛终于红了起来,“因为我隐瞒了狐狸的雕像对不对,要是早点告诉你们就好了……”
从前张述桐一直戏称她风风火火的女侠、几个人中的大姐头,她有时像姐姐也像妹妹,但这一刻只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没人怪你。我怀疑我们去隧道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不然他怎么会认识你的脸?”张述桐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不会出事的,我保证。”
他接着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聊点别的好了,听没听过一句话?是说长大就是不准哭不准发脾气,不准偷偷想念,也不准回头看,只有自己向前走?”
若萍摇了摇头,她现在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我明白,我又不会因为这点事哭,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怎么会突然惹出这么多事情……”
她这样说着,肩膀还是颤抖起来。
“想什么呢,”张述桐拍拍她的脑袋,“我是说,你现在又没长大,可以多依靠我们几个一下。”
他心里则想,就算长大了,仍然可以依靠,而不是一个人默默向前走。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还有自行车的铃铛声,两人回过头,原来是杜康和清逸来了。
“走吧。”张述桐站起来。
若萍却坐在地上没有动,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嚅嗫道:
“你先过去,我待会再……”
可她话没说完,张述桐已经将手扩在嘴边,朝身后大喊:
“跑快点!冯若萍说,她有话想对你们讲,藏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什么什么?”杜康一溜小跑下土坡,他一头雾水。
“我就说她早看我不顺眼了。”清逸忧心忡忡,张述桐是真不明白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
“张述桐你!”若萍急忙擦了把脸,有些气冲冲地瞪着他。
“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去说。”张述桐与她对视着,“毕竟现在不讲,不知道哪一天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认错也好哭一哭也罢,反正我们的肩膀都能借给你用,足足三个,哦,想靠路青怜的我也可以帮你问问。”
“谁用你们的肩膀,衣服脏死了……”她带着鼻音笑起来。
名叫冯若萍的少女一直都是这样,心里藏不住事情,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是前一秒要哭出来,后一秒你凑在她耳边说一句玩笑话,就噗哧一笑、泪珠却还在眼眶里打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性格。
“但是,”张述桐认真道,“哭完以后,就不许再自责了。”
这句话让若萍愣了一下。
张述桐已经回过身,朝着两个死党挥了挥手。
这是12月16日,星期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