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松江府码头,薄雾尚未散尽。
奕帆一行人已收拾停当,准备启程前往湖州。
奕兄,此去湖州,咱们不如走陆路?
唐江龙难得收起了折扇,神色间带着几分期待,道:骑马而行,也好领略一番江南风光。
奕帆看着唐江龙眼中闪烁的光芒,心知这位风流才子是想借机回乡看看,便笑道:也好,整日坐船,骨头都要酥了。
活动活动筋骨正合适。
程潇波立即去马行雇了十余匹骏马,和伙计一起,众人翻身上马,沿着官道向西而行。
镖师王骅是个爽朗的陕西汉子,一上马就兴奋地吆喝道:总算能策马奔腾了!
这些日子在船上,可把俺憋坏了!
镖师常瑞笑道:王大哥,你这北方的骑术,到了这江南水乡可还使得?
嘿!你小子瞧不起人?
镖师王骅一扬马鞭,道:俺在西北大漠追过马贼,在这江南水乡还能栽了跟头不成?
众人说笑间,马队已出了松江府城。
但见官道两旁,水网纵横,稻田连片。
虽是冬季,但江南的田野依然绿意盎然,与北方冬日的萧瑟大不相同。
难怪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奕帆望着眼前美景,不禁感叹,这江南风光,果然名不虚传。
唐江龙一改往日的嬉笑,神色间带着几分怀念道:是啊,我虽在湖州只住了七年,但这里的山水,至今难忘。
程潇波好奇地问道:唐公子,听说你是湖州南浔人?
唐江龙点点头,眼神有些迷离,道:不错,南浔...那是我第二个家。
马队沿着太湖南岸行进,但见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时值冬季,湖面上烟波浩渺,远山如黛,偶尔有几只渔船划过,在湖面上留下道道涟漪。
好一个太湖!
镖师王骅惊叹道,这湖面怕是比俺们西北的戈壁还要大!
镖师常瑞打趣道:王大哥,要不要下去游两圈?
去你的!
镖师王骅笑骂道,这大冷天的,你想冻死俺啊!
众人哄笑声中,唐江龙却显得有些沉默。
奕帆察觉到他情绪有异,策马与他并行,轻声问道:唐兄可是近乡情怯?
唐江龙苦笑道:奕兄慧眼。
说起来,我已经有五年没回南浔了。
这次回去,不知故宅是否依旧...
奕帆安慰道: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
若是宅院破败,修缮便是。
唐江龙感激地看了奕帆一眼,忽然道:奕兄,你可还记得在荥阳驿站时,我与你说的那些往事?
奕帆点头道:自然记得。
你说你七岁时,家族因张居正倒台后的党争受到牵连...
是啊...
唐江龙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道:那年我才七岁,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若不是武教头拼死相救,我早已...
他顿了顿,继续道:武教头带我来到他的家乡湖州南浔,待我如亲生骨肉。
他本是武林中人,一身玄门正宗内功深不可测。
那七年里,他不仅教我读书识字、弹琴吹笛,更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程潇波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就是那几手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
不止这些。
唐江龙摇头,道:武教头还留给我一本化功大法。
只是他临终前再三告诫,这些武功只可参悟,不可修炼。
特别是那化功大法,太过阴毒,有伤天和。
镖师常瑞好奇道:那唐公子后来...?
唐江龙面露愧色道:那时我正值青春叛逆,武教头因病去世后,我反而偏要修炼那些武功。
又仗着自己长得还算俊俏,武功也不错,便在乡里横行霸道...
镖师王骅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唐公子还有这样的往事!
唐江龙苦笑道:何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