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秋操那震天的鼓声、连弩的咆哮、霹雳炮的轰鸣。
以及蜀军那鼎盛到令人绝望的军容,仿佛并未随着操演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化作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北原魏军大营每一个士卒的心头。
更随着快马加急的军报,重重砸向了洛阳的朝堂。
洛阳皇宫,崇德殿。
气氛比关中深秋的寒意更加凛冽。
龙椅之上,回归数日的曹叡脸色依旧带着伤后未愈的苍白,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屈辱与焦躁的怒火。
那封详细描述蜀军“渭水秋操”、极尽渲染蜀军兵威与器械之利的军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御驾亲征的惨败,肩头隐隐作痛的伤口,如今再加上对岸敌人公然的、赤裸裸的武力炫耀…
这一切,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年轻而敏感的帝王尊严。
他需要胜利,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耻辱,来稳固他因重伤而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权威。
“众卿!”
曹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弱,但语气却异常锐利。
他扬了扬手中的军报,目光扫过殿内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蜀寇于渭水之南,耀武扬威,气焰何其嚣张!司马懿手握重兵,坐镇北原,却终日深沟高垒,避而不战!莫非我大魏雄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诸葛村夫如此猖獗,而无能为力吗?!”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微微起伏,牵动了肩胛的伤处,让他眉头猛地一蹙,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那阵刺痛。
声音却更冷了几分:“朕,需要一个交代!司马懿,他到底还要等到何时?!”
皇帝这番毫不掩饰的质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以燕王曹宇、武卫将军曹爽为首的宗室集团,早已按捺不住。
曹宇率先出列,他身为皇叔,资历深厚,此刻面带忧愤,朗声道:“陛下!司马仲达拥兵十万,却畏蜀如虎,坐视诸葛亮操练兵马,示威于我!长此以往,非但关中有失,更恐天下人耻笑我大魏无人!臣以为,当严旨切责,命其限期出战,以振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