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它的身体开始崩溃,黑虫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但它依然挣扎着爬向青铜门,伸出的手臂不断伸长,想要抓住那个发丘印虚影。

孙儿......它的声音突然又变成了陈远山,帮我......

陈启浑身一震。这语调、这神情,与祖父临终前一模一样!他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上前,却被苏离冰凉的手拉住。

看......女孩虚弱地指向斧头。

斧头嵌在青铜门上,发丘印虚影已经与门融为一体。而在撞击点周围,浮现出一行小字,正是发丘印底部的铭文:宁玉碎,不瓦全。

怪物——或者说那个占据祖父形象的东西——已经爬到了门前。它的手臂终于够到了斧头,但触碰的刹那,斧刃突然金光大作,将它整条手臂齐根斩断!

啊——!!!怪物的惨叫中,陈启分明听到了祖父的声音,启儿......救我......

陈启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不是伤口疼,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撕裂感。恍惚中,他看见青铜门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白发苍苍,背脊挺拔,正是祖父陈远山真正的灵魂!

爷爷......陈启的声音哽咽。

灵魂状态的陈远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然后转身走向青铜门,伸手握住斧柄。随着他的动作,发丘印虚影重新变得凝实,而门上的裂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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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物疯狂地扑向陈远山的灵魂,却被一道金光屏障弹开。

陈远山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将发丘印按向门缝。就在印玺即将接触的刹那,门内突然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触须,缠住他的手脚和脖颈,想要将他拖入门内!

爷爷!陈启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冲向青铜门。

陈远山的灵魂剧烈挣扎,却无法摆脱触须的束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水面上突然浮起一具残缺的尸体——是铁牛!他的头颅不知去向,但那条独臂依然紧握斧柄,此刻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飘向青铜门。

铁牛哥......陈启的眼泪夺眶而出。

铁牛的尸体触碰到青铜门的刹那,斧刃上的卸岭张三个字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红光如利剑般刺入门缝,将那些触须一根根斩断。陈远山的灵魂趁机挣脱,一把将发丘印虚影按在门缝中央!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青铜门上的裂纹全部亮起金光,然后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抹平般,转眼就恢复如初。门缝彻底闭合,那些伸出的锁链也纷纷缩回,只留下斧头深深嵌在门中央,宁玉碎,不瓦全七个字熠熠生辉。

怪物的身体已经完全崩溃,只剩下一个头颅还在不甘地咆哮:你们......封不住的......心玉还在......门终会......再开......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头颅也化为了黑烟消散。洞穴突然剧烈震动,九口石棺同时沉入水底,旋涡一个接一个消失。水面迅速下降,转眼就露出了湿滑的洞底。

陈启踉跄着跑到青铜门前。那里已经没有了祖父灵魂的踪迹,只有铁牛的尸体静静靠在门上,独臂依然紧握斧柄,仿佛守护到最后一刻的战士。

铁牛哥......陈启跪倒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青铜门上,罗爷......爷爷......

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陈启回头,看见苏离虚弱地站在身后。她的额头龟甲印记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皮肤下的蓝光依然隐约可见。

他们......苏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回家了......

陈启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低头看去,星图的纹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深的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腐蚀过。而在伤口深处,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金光——那是发丘印最后的一点残片。

门封住了......陈启的声音嘶哑,但代价......

他的话没能说完。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的声响,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运转。陈启警觉地抬头,只见青铜门旁边的洞壁上,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

这是......苏离的瞳孔微微收缩。

通道深处,隐约可见一丝天光。不是阳光,而是某种冷光,像是月光透过水面照射进来。更诡异的是,光中似乎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每一粒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如同夏夜的萤火虫。

陈启搀扶着苏离站起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剧痛。但当他们蹒跚着走到通道口时,一股带着水腥气的凉风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一振。

能出去......苏离轻声说。

陈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青铜门前,铁牛的尸体静静伫立,如同一个无言的守望者。而在更远处的水面上,周卫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几片染血的布条还在轻轻飘荡。

走吧......他轻声说,他们会......等我们的......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通道。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只有远处那点微光指引着方向。陈启的胸口伤口随着每一步隐隐作痛,但奇怪的是,疼痛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某种沉重的枷锁终于卸下。

通道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那点微光终于变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出口。当两人踉跄着爬出通道时,刺目的阳光让陈启一时睁不开眼。

等视线恢复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澜沧江的一处河滩上。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近处是湍急的江水,一切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胸口的伤和身边虚弱的苏离提醒着他,那场噩梦是真实的。

结束了......苏离跪倒在河滩上,双手捧起一汪江水,洗去脸上的血污。

陈启望向江面。阳光下,江水泛着粼粼波光,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但在那美丽的表象下,他知道,有一扇青铜门永远地沉在了江底,门上嵌着一把斧头,斧柄上缠着一条独臂,守护着一个不该被打开的噩梦。

不......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的伤,还没......完全结束......

远处的江面上,一个小小的漩涡正在形成,转瞬即逝。而在旋涡消失的地方,一缕黑烟袅袅升起,很快就被江风吹散。但那若有若无的形状,像极了一张狞笑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