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的雨林,是一片与世隔绝的绿色炼狱。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无数破碎的光斑,勉强洒在厚厚堆积的腐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泥土腥气、植物腐败和湿冷霉菌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潮湿的棉絮。这里静得可怕,除了雨水从树叶上滴落的“嘀嗒”声,和远处不知名鸟兽的低嚎,再无其他声响。
陈启独自一人,在这片密林的边缘地带,已经徘徊了整整一天。
水墓的凶险恍如昨日,那冰冷的地下水、狰狞的粽子、以及祖父笔记中那个诡异的“门”,都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幸存的喜悦早已被更深的谜团和忧虑冲刷得一干二净。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祖父陈远山,关于发丘一脉世代诅咒,关于那扇青铜门背后一切的答案。
队伍在附近扎营,罗烈带着卸岭力士在警戒,苏离则在照顾伤员和整理草药。陈启婉拒了他们的陪伴,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处理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沉重的东西。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那个陪伴了他多年的樟木箱。箱子很旧,边角已经磨损,锁扣也锈迹斑斑。这是祖父留给他的遗物之一,里面装的,大多是些看似寻常的旧书和杂物。以往他只是随意翻翻,从未想过,这小小的箱子,竟藏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他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大树根坐下,将箱子放在膝上,用瑞士军刀费力地撬着早已锈死的锁。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锁头应声而落。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箱内扑面而来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樟木混合的气味。里面东西不多,几本泛黄的线装书,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还有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陈启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他有种预感,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他首先拿起那几本书,都是些明清时期的风水堪舆杂记,内容繁杂,大多与寻龙点穴、镇宅避邪有关,但都是些公开流传的皮毛之术,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小小的、用细麻绳捆着的油纸包上。
解开麻绳,打开油纸,一股奇特的、带着淡淡苦涩的草药香气散发出来。里面是几株已经完全干枯的草叶,叶片呈深紫色,脉络清晰,形态扭曲,宛如某种蛰伏的毒虫。
陈启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虽然对草药了解不深,但这类明显异于寻常的毒草,他还是在祖父留下的典籍中见过图片。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株,凑到鼻尖轻嗅,那股苦涩中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气,让他精神一振。
“幽冥兰……”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启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苏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正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草叶。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了然。
“苏离姑娘?”陈启有些意外。
苏离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那几株干枯的草叶上,眼神复杂:“这是幽冥兰,一种只生长在藏东南极寒之地的毒草。我阿婆的搬山谱里提到过,此草喜阴寒,伴冰而生,毒性猛烈,能侵蚀人的神魂。寻常人沾之即死,但若以特殊手法炼制,却能引动天地间游离的‘符气’,是制作某些禁忌符箓的关键引子。”
藏东南?极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