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和林铮并排瘫在出租屋的柔软地毯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略显廉价的吸顶灯,眼神都有些发直,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某种不属于这个钢筋水泥世界的瑰丽光影。
距离那次离奇至极的“穿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可那种恍恍惚惚、如同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依旧牢牢地攫住她们。
“你说……”阿萝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宿醉般的沙哑,“咱们俩那天,到底算怎么回事啊?深度沉浸式虚拟实境体验舱……我怎么没听过呢?”
林铮翻了个身,面朝着阿萝,眉头拧成一个结:“我也想知道。人家穿越,要么是车祸撞一下,要么是系统‘叮’一声绑定,再不济也是从高楼掉下来、或者掉进什么神秘山洞。咱们呢?好端端的,周六下午,我正追剧,你正刷着淘宝,就打了个盹儿……眼睛一闭一睁,就在那个古色古香的园子里了。”
“对啊,它再是什么深度沉浸式虚拟实境体验舱,也应该有个过渡嘛。”阿萝猛地坐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连个过渡都没有,什么‘宿主你好’,什么‘任务发布’,统统没有!就那么……咻一下,进去了。我还以为是我午睡做梦梦到去了哪个影视城呢!”
“关键是,”林铮也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在里面的那时候,我们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就觉得一切理所当然,穿着那身罗裙,走在那个回廊下,看着小桥流水,甚至还能跟里面的NPC——如果那些算是NPC的话——点头致意,心里一点都没觉得奇怪。直到……直到我们又打了个盹儿,或者说是恍惚了一下,再睁眼,还是在这个地毯上,追剧的页面暂停着,淘宝的购物车还开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困惑和后怕。那种完全无知无觉、被某种不可抗力轻轻“拿起”又“放回”的经历,比任何轰轰烈烈的穿越都更让她们感到心悸。
它无声无息,颠覆得彻底,却又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命运跟她们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这玩笑背后的意味,细想起来,却深邃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们试图复盘那短暂的“梦境”(姑且称之为梦境),记忆却像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精致的亭台楼阁,空气里浮动的陌生花香,远处隐约的丝竹声,还有彼此身上那套触感真实无比的丝绸衣裙的细腻纹理。具体发生了什么?遇到了谁?说了什么?一概想不清晰,只剩下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经历过。
“我查了好多资料,”林铮拿起手机,又无力地放下,“什么平行宇宙、量子纠缠、集体潜意识、庄周梦蝶……越看越糊涂。还有人说可能是某种集体癔症,或者是我们俩压力太大产生的共同幻觉。”
阿萝苦笑:“两个人、大白天一起做一模一样的梦?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吧?而且,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回来后我好几天都适应不了手机屏幕的光,总觉得那园子里的月光才是真的。”
讨论再次陷入僵局。这种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注定是讨论不出结果的。它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过后,湖面恢复了平静,但石子却沉在了湖底,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提醒她们那并非虚幻。
日子一天天过去,都市的喧嚣逐渐冲淡了那场离奇经历的边界感。工作、加班、外卖、刷剧……熟悉的生活节奏重新将她们包裹,那场“无声穿越”仿佛真的成了一个逐渐远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