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光在石室凝滞的空气里悄然流逝。
油灯的火苗日复一日地跳动,将草药蒸腾的雾气映照得如同缥缈的纱帐。
万春流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按照林越的指点,以金针渡穴配合汤药,小心翼翼地疏导着燕南天体内那些纠缠了十八年的沉疴。
林越则显得从容许多。他时而翻阅万春流积攒的医书手札,时而调试着一些药材的比例,偶尔还会哼些不成调的曲子,那悠闲的姿态与石室内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每当万春流因燕南天脉象的细微变化而紧张时,他总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用轻松的语气宽慰道:万老放宽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冰三尺也非一日之暖。燕大侠根基深厚,如今淤塞渐通,苏醒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燕南天沉睡的面容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关于嫁衣神功欲用其利,先挫其锋的特性,他早在另一个世界的文字中便已知晓。
此刻看着这位曾经天下无敌的剑客,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触------这世间机缘巧合,果然妙不可言。
这日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石缝渗入室内时,燕南天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守候在侧的万春流猛地屏住呼吸,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颤抖着手搭上燕南天的腕脉,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有力的跳动,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林、林兄弟!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燕大侠他、他的脉象...活了!真的活了!
林越闻声走来,俯身仔细查看了燕南天的面色,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功夫不负有心人。万老,准备些温热的米汤吧,燕大侠昏睡多年,脾胃虚弱,需要循序渐进。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燕南天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挣扎着要摆脱沉重的束缚。
万春流连忙取来温热的布巾,小心地为他擦拭额角的细汗。
在二人注视下,那双紧闭了十八年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初时,燕南天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隔着一层浓雾在看这个世界。
但很快,那迷雾便散去,锐利如剑的光芒逐渐凝聚。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先落在万春流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对应的痕迹。
万...大夫...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却让万春流浑身一震,泪水夺眶而出。
是我!燕大侠,是我啊!万春流紧紧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
燕南天的目光继而转向站在一旁的林越,带着审视与探究。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但虚弱的身体让他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十分艰难。
林越适时上前,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力道恰到好处地助他倚靠在垫高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