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那支代表了林予毕生射术巅峰的羽箭,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扎进了松软的草地里。
箭尾那几根灰色的羽毛还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是在嘲笑着它主人的无能。
短暂的死寂之后,靶场上爆发出了一阵比刚才更加肆无忌惮的、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是我今年见过最好笑的笑话!”
“他……他居然真的射出去了!我还以为他能把弓给掰断呢!”
“这箭法简直是神乎其技啊!指东打西,百发……百不中!”
“依我看让他上场,咱们今天的猎物怕是安全得很呐!”
那些纨绔子弟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们看向林予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鄙夷和嘲弄,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用他那笨拙滑稽的表演来取悦他们这些尊贵的看客。
林予的脸皮本来就薄得跟张纸似的,此刻被这么多道充满了恶意的目光反复地、公开地处刑。
他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像是被人用砂纸来来回回地狠狠摩擦,火辣辣的疼。
他的脸“轰”地一下血色尽失,又在瞬间被一股巨大的窘迫和羞耻染得通红。
那红色从他的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再到他那截白皙的、脆弱的后颈。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原地去世,或者让老天爷降下一道雷,把他连同周围这些嘴臭的家伙一起劈成灰。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他此刻内心的半分难堪。
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菜市场里、任人围观的怪物。
而就在这片充满了快活空气的哄笑声中,还圈着他的顾晏却恍若未闻。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周围那些笑得像一群开屏公鸡的纨绔们。
他只是松开了环抱着林予的手,然后用一种极其自然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甚至还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对怀里那个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可怜轻声说道:
“第一次,难免手生。”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屏障,将外面那些刺耳的喧嚣都隔绝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