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顾晏在朝堂上是一把藏在鞘里的、锋利的刀。
他出手讲究的是精准、是优雅、是“杀人不见血”。
他最擅长的是给你挖一个无比精美、无比舒适、甚至让你心甘情愿自己往下跳的坑,等你掉下去了,他还会站在坑边用一种悲天悯人的、温文尔雅的姿态,亲自为你铲上最后一抔土。
杀人还要诛心,是为高端局。
然而,自从甄家那桩谋反案之后,满朝文武都用一种见了鬼的惊恐眼神发现——
顾谋士他变了。
他好像是把那把精美的手术刀给扔了,然后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了一把生了锈的、还在往下滴血的、八十斤重的开山大斧。
他不再跟你玩什么心计、搞什么铺垫了。
他现在看谁不顺眼就直接一斧子照着对方的天灵盖,就那么简单粗暴地、毫无道理地抡了下去。
突出一个快。
突出一个狠。
突出一个不讲武德。
整个朝堂都被他这种画风突变的、狂野奔放的打法给搞得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以前大家上班是摸鱼。
现在大家上班是上坟。
——抱着一种随时可能会被顾晏这个活阎王当场拖出去埋了的悲壮心态。
尤其是太子党那边的官员更是凄惨。
他们现在每天上朝都得提前跟老婆孩子交代好后事,生怕今天进了宫门,明天就得全家整整齐齐地在菜市口集合。
这天,早朝。
气氛一如既往的凝重。
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又可以平平安安地混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他又动了。
顾晏从队列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一动,整个太和殿瞬间就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
【他又带着他的KPI走来了!】
【今天又是哪个倒霉蛋要遭殃了?!】
【我昨天没随地吐痰吧?我前天没在背后说他坏话吧?我大前天……】
在一众官员快要吓尿了的、惊恐的目光中,顾晏站定,对着龙椅上的皇帝不疾不徐地躬身行礼。
然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奏折。
“启禀陛下,”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在大殿里响起,“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