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整个予安居都沉浸在一片静谧、温柔的月色里。

林予已经睡熟了。

他大概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翘着，还极其不雅地流下了一丝晶亮的口水。睡到酣时，他甚至还伸出脚，极其精准地一脚踹掉了身上那床薄被，露出了一截白皙匀称的小腿。

睡姿豪迈得像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躺在他身侧的顾晏却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身旁这个睡得跟头猪似的、毫无防备的人很久很久。

然后，他才用一种近乎于“无声”的、极其轻柔的动作缓缓起身，将被子重新拉上来，仔细地盖住了那截在空气中暴露了太久的、不安分的小腿。

做完这一切，他才披上一件外衣，轻轻地走到了窗边。

他推开窗，清冷的、带着点水汽的夜风吹了进来，让他那颗因为纷杂思绪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看着天边那轮皎洁清冷的明月，眼神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赢了吗？

扳倒了太子，搞垮了赵天，看起来似乎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压倒性的胜利。

可顾晏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一个被废了的太子李承乾不足为惧。

可还有一个……正坐在亲王宝座上，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内心已经埋下了“猜忌”种子的……靖王李珉。

自己如今大权在握，几乎架空了整个靖王府。

这种功高震主的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一年？两年？

一旦靖王觉得，自己这柄“刀”太过锋利、不再顺手的时候，便是刀被弃之，甚至……毁之的时候。

还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和他一样的“老乡”。

那个叫苏晴的女人在赵天失败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