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帝驾崩后,太后身边的位置除了胤帝外再无人坐过,就连最宠爱的竺赫,也只能坐在下首,和太子一般。
“既是家宴,便不讲究那些虚礼。”
胤帝一噎,偏过头,眼不见为净。
蔚隅坐到太后身边,他也有些尴尬。
胤帝和太后坐在高位,太子坐在下首,他坐在太后身边……算什么事儿?
“隅儿这些日子在寿康宫照顾我,瘦了许多。”太后慈爱地拉着蔚隅的手,“赫儿若是看见,约莫要怪我的。”
“娘娘是云杲敬爱的祖母,他恐怕只会怪我没照顾好您。”
太后心情大好,让人给蔚隅端了碗血燕来,又差人送了好些补品到竺府。
小主,
丝竹奏响,舞女踩着节拍翩然起舞。
蔚隅抿着参茶,放在膝盖上的手把玩着玉佩的穗子,偶尔抬抬眼皮,百无聊赖地看着歌舞。
一杯酒被送到桌边,不等蔚隅动作,太后便发了话,打发了丫鬟,又沉着脸看向皇后:“隅儿身子孱弱,不宜饮酒,你作为后宫之主,怎能出此纰漏?”
“母后恕罪。”皇后开口解释:“许是丫鬟看错了。”
说完,转头厉声道:“来人,把这丫鬟拖下去。”
“娘娘饶命……”
小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歌舞停了下来,胤帝端着酒杯,状若无事。
“皇后统领后宫多年,却连丫鬟都管不好?”
“母后何出此言?这宫中有千数丫鬟下人,难道我要一个个管教?”
“看来皇后日理万机,忙的很?”
“儿臣不敢邀功,只望母后体恤。”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胤帝却默不作声,其他人也当作没看见,作为导火索的蔚隅却不能坐视不理。
“太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蔚隅起身,走到前面行了个大礼,柔声劝慰两人:“太后娘娘关心臣,事事操心,臣感激不尽,也甚感惶恐,还望娘娘不要动怒,伤了身体。”
说罢,又看着皇后:“皇后娘娘统领后宫,御下严明,宽严相济,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只怪人性复杂,下人难免偷奸耍滑,实非娘娘的过错。”
太后冷哼一声,皇后眉头紧蹙。
蔚隅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劝慰:“今日除夕佳节,若因为我扰了大家的兴致,蔚隅罪该万死……”
“莫要说胡话。”太后起身,让蔚隅坐回她的身边,对皇后道:“今日家宴,哀家不想追究,那丫鬟你处理好。”
“是,儿臣遵命。”
皇后也退了一步,在心里默默叹气。
太后虽然面上不说,但她心中最满意的儿媳妇一直是竺兰若,当年更是极力反对胤帝和柳氏的婚姻,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她把竺兰若远嫁,最终死在北境的罪责全怪在皇后身上,这么多年两人一直维持着面上的和平,再加上竺赫从旁调解,关系缓和了不少,不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顶替了竺赫职责的蔚隅只觉得头疼,他可没有竺赫那卖乖讨巧的本事,应付一个太后已经够累了,现在还要应付皇后,他真的做不到啊!
歌舞继续上演,蔚隅打了几个哈欠,兴致缺缺。
音乐很美,舞女很美,跳的舞也很美,但他就是没兴趣。
与其在这里看无聊的歌舞,不如回家看竺赫的信。
“隅儿可是觉得烦闷。”太后见他兴致不高,眉眼间难掩烦闷,“哀家让人带你出去走走?”
“谢娘娘关心,微臣无碍。”
蔚隅摇摇头,打起精神吃了太后夹给他的一块肉,又低下头,拨弄着流苏。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
太后转头和胤帝耳语,拉着蔚隅起身离开。
进了寿康宫,蔚隅这才发现江宿、白玥还有狄勉、洛燎这几个称醉离席的人都在。
江宿白玥在,他想的通,但洛燎和狄勉也在,又是几个意思?
“哇,皇祖母,你真的把隅隅带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