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意思,阮予杀了老将军?”
兰华大为震惊,端茶的手都在颤抖。
是了,这便说得通了。
阮予是老将军的独子,自小便被默认为继承人,当了三十多年少主,只要熬走老将军,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北境之主。
只是他没想到,老将军不仅身康体健老当益壮,还得了竺赫这块宝玉,不可避免会产生效仿前人,弃子立孙的想法。
查塞湖一战后,他更加坚定了要除掉竺赫的决心,但竺赫被老将军保护的太好,他便造谣竺赫非阮氏血脉,意图引起众人的怀疑。
“将军不妨大胆猜测,皇帝,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蔚隅屈起食指,轻轻敲着膝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屏风开口:“几位,站的累了吧?不如到前面来坐坐。”
屏风后走出三人,夙喻面色沉静,眼中却闪烁着怒火,北风啸舔了舔唇,小心地隐藏好眼里的杀意。
苏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夫人是如何发现的?”
他们已经尽量控制呼吸和动作了,没想到还是露馅了。
“水中有影子。”蔚隅指了指屏风旁花架上摆放的小水缸,“刚才喝茶时余光不小心瞟到的。”
蔚隅又指了指房顶,众人抬头,发现房顶上竟然有一个小洞。
“还有兰将军,你恐怕也早就发现了吧?”蔚隅解下镂空小球,直白地道:“这里面放了莘昙草。”
“夫人果然聪颖。”兰华拿起小球放在鼻尖闻了闻,“赫儿给你的?这小子,总喜欢往山里跑。”
“前些日子在山里偶然见到的。”蔚隅收回小球,大大方方道:“这镂空的小球也是他送的。”
“像他的手笔。”兰华笑道。
“这……他说是他买的。”
蔚隅眨了眨眼,竺赫没说,他便一直以为这是买的。
“哈哈哈哈哈,臭小子还会害羞了。”兰华拱手作揖,“方才对夫人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见谅。”
蔚隅一进门他便闻到了莘昙草的味道,先用添香楼试探后,便假装中计,将滆城之战、老将军之死和文成公之死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竟然早看到了脉案,早有疑惑。
“那脉案是我在京城时所写,当初仓皇逃离,不慎遗落。”兰华摸了摸鼻尖,“上次入京时,我本想带走脉案。”
“脉案我已经让云卫送到北境,想来应该在兰盛公子手上。”蔚隅道:“我理解诸位的疑虑,蔚隅毕竟是外人,又和京城蔚家有联系,诸位有心试探是应该的。”
说完,又笑着补了一句:“倘若我是几位将军,也会如此。”
“夫人大度,苏某佩服。”苏力拱了拱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们几人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老将军的死因,实在惭愧。”
“几位将军聪慧过人,定然察觉了其中蹊跷。”
蔚隅啜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心里明镜似的。
他们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敢相信,甚至不想相信。
父子相残,血亲反目,一代战神死于亲生儿子手上,谁会相信呢?
原以为竺赫的自欺欺人是环境使然,没想到竟然是北境的传承?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笑我等虚活了许多年,竟连这最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兰华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丢人,丢人呐。”
“当局者迷罢了。”蔚隅偏头看着兰华,又看了看其余几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夙喻身上:“不知隅可通过了几位将军的考验?”
“夫人聪慧过人,少主能得你相助,是北境之幸。”夙喻微微颔首。
“将军言重,北境有今日,全赖几位将军之功,几位将军才是北境之幸。”
蔚隅笑了笑,他可什么都没干,只是让他们坚定了心中的猜测而已。
“那夫人觉得,朝廷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北风啸直言不讳。
“以利诱之,性命相迫。”
“此话怎讲?”
巫莳端着茶杯,眉头紧皱,没想到皇帝竟然阴险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