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
秦夫子端坐案前,手中摩挲着泛黄的《四书章句集注》,目光如炬看向阶下垂手肃立的宋瑛,随后缓缓开口道。
“《大学》开篇‘三纲领’,你且背来。”
宋瑛敛衽躬身随后开口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很快文章就流利的背完了,秦夫子闻言点点头,又问。
“何为‘亲民’?”
“程子谓‘亲’当作‘新’,新民者,去其旧染之污也。”宋瑛略一思忖,补充道,“譬如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秦夫子喉间溢出一声轻哼,转指叩向《论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算仁道?”
“此乃夫子答仲弓问仁之言。”宋瑛抬头迎上目光,“弟子以为,此句重在‘推己’二字。
如不欲人夺己之食,便不夺人食;不欲人谤己之过,便不谤人过。”
“若是所施非己不欲,却为人所恶呢?”
秦夫子突然将茶盏顿在案上,青瓷相击声惊得檐角铁马轻颤,“昔者子产铸刑书,叔向非之,是子产不仁?”
宋瑛闻言额角逐渐渗出细汗,袖中手指绞着襕衫下摆:“子产曰‘吾以救世也’。行仁当观其志,非泥于形迹。
若己之所欲合于天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此之谓‘杀身成仁’。”
孟夫子眼中的锐利渐渐化作一丝暖意,他翻开《孟子》推到案边:“且将‘尽心章句上’第三则解来。”
“……”
两人一大一小,一说一答,大窗棂漏进三两点日光,正落在宋瑛微颤的睫羽上,映得他发髻上的小丸子泛着柔光。
宋书宴则是听到一脸懵,这两人在说啥啊?他完全听不懂,这孩子不就是跟着他大哥念了几句而已,就懂这么多吗?
四书问完宋瑛都对答如流。秦夫子最终点头道:“这孩子资质极佳,比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