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走在最前面,偷偷斜眼一家店铺,身后两个师弟都没察觉。
还记得来到中土神洲跟拜在老秀才门下后,日子最苦的时候,是先生靠一张脸皮,去借钱才填饱了肚子。
那是他之前来中土神州后,最喜欢吃的铺子,但价格不算便宜,之后跟着先生求学,日子实在太苦,便有些嘴馋,也是那次,先生对他发了他跟随先生以来最大的脾气,说了最重的话。
还记得,那次他为了给先生买他爱吃的醉酿蟹儿,背着先生,偷偷出门以所学不多的术法神通从一户有钱人家赚了一笔颇为丰厚的报酬。
可赚了银子买了醉酿蟹回去的崔瀺不仅没得到预料中的先生夸赞,反而被一向和善的先生板着脸,将他与那罐子醉蟹一起赶出了院子,还说了许多分量不轻的重话。
年纪尚小的崔瀺实在是想不明白先生为何要刻意将日子过得那么苦,即便是靠借钱过活,也不愿意凭一身本事去赚,在那之后,崔瀺便再未刻意与先生说过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更是从没踏进过那个醉酿蟹其实做得极好的铺子。
之后哪怕日子过得好一些了,终于不再为那些价格不低的醉蟹感到为难时,师徒俩都心有灵犀,没人再买过。
最终三人走到街巷中央,由齐静春挑选了一个干净的饭馆,三人一起走进馆子。
小饭馆本就不大,即便是在中土文庙脚下,也是食客稀疏,算上师兄弟三人,不过三桌客人。
崔瀺自顾自挑了张桌,先行坐下。
从馆内帐柜后走出来的是个妇人,是个不算太熟的熟人,笑着问道他们吃什么。齐静春要点菜,左右不肯,妇人便有些为难。
齐静春看着左右,左右看着店家,“谁付钱听谁的,原本能卖出些肉食的妇人也不在意,只是笑着点头附和,这几个年轻人她记得,是隔壁的隔壁,那条梅雨巷里那个老秀才的学生,秀才并不阔绰,也是在最小的学生来了后,才舍得时不时出来吃一顿。
齐静春气呼呼回了崔瀺身边。
崔瀺不喜欢酒,左右不会喝,齐静春不能喝,便只是点了菜。
左右要了几个素炒青菜,不过犹豫一会,还是给齐静春加了一盘价格最低的肉菜。”
菜上齐,饭桌上,师兄弟三人都比较沉默。
不知是店家刻意而为,还是无心之举,恰好将那碟子肉菜摆在齐静春面前,齐静春只顾低头扒饭,崔瀺时不时夹一筷子,显得细嚼慢咽,左右则是只吃青菜。
师兄弟三人吃着,说巧不巧,门那边同样进来一行三人,也是读书人装扮。
为首的是个高冠青年,收束发髻,一袭青衫,抬头正好与抬头的崔瀺对视。
齐静春在埋头吃饭,左右则不以为然。
青年嗤笑一声,身后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轻轻问道:“认识?”
青年点点头,“认识,来历不小,本事不大。”
那个问话的男子似笑非笑看向三人,女子则是颦眉,低声提醒道:“师兄,家主吩咐过,别惹事。”
那个为首青年抬起手,不在意的摆了摆,随后抬脚上前,走到三人桌旁,低头将桌上饭食菜式一一看一遍,啧了啧嘴,?“不愧是穷酸文脉,就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