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与袁绍不和,虽为兄弟,却常争高低,此时更觉得袁绍在洛阳的失败印证了自己的“远见”。
打定主意,袁术立刻行动起来。
他连夜草拟奏章,言辞恳切,先是大肆抨击董卓逆贼,狼子野心,接着表达自己身为后将军,不能为国靖难的焦虑,最后提出“愿效古之良将,驻节南阳,招募义勇,整饬武备,南抚荆襄,北卫京畿,为陛下分忧!”
第二天朝会,袁术便亲自将这份奏章呈递了上去。
德阳殿内,当谒者郎官将袁术奏章的内容当众宣读后,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珠帘后的何太后首先有些意动。
她对这些军国大事不甚了了,但觉得袁术愿意主动去防备董卓,总归是好事,而且南阳离洛阳不算太远,真有事也能呼应,便轻声对刘辩道:“皇帝,袁公路忠心可嘉,主动请缨,倒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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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端坐龙椅,冕旒下的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忠心?袁术若真有忠心,太阳只怕要打西边出来。
他这分明是见兄长失势,感到自危,想趁机跳出洛阳这个牢笼,另起炉灶!
他没有立刻表态,目光扫过下方群臣。
袁绍称病未至,但其党羽们面面相觑,显然事先并未得知袁术有此一举,一时间不知该支持还是反对。
卢植眉头微蹙,他虽不喜袁术骄纵,但觉得其请驻南阳,于防御董卓的战略上,似乎并无不妥,甚至若能真的整饬南阳武备,对洛阳也是一种策应。
但他没有急于开口,想先听听皇帝和陈宫的意见。
曹操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袁术此请,正在他预料之中。
袁氏兄弟在洛阳失势,外放是必然选择。只是这袁术选择南阳,其心恐怕不止于防御董卓那么简单。
陈宫出列,声音平稳无波:“陛下,袁后将军忠勇为国,其心可勉。然,南阳乃大郡,毗邻荆襄,地位紧要。后将军驻节此地,关乎重大。
臣以为,需明确其权责,划定其募兵、钱粮用度之限,并需受朝廷节制,定期禀报军情政务,方可命之。”
他这话,点出了关键。既不能直接拒绝寒了“忠臣”之心,又不能放任袁术在南阳毫无约束地坐大。必须给他套上缰绳。
刘辩微微颔首,陈宫所想,正是他心中所虑。
他看向袁术,缓缓开口:“袁爱卿忠勇,朕心甚慰。南阳确为要地,爱卿愿往,朕准奏。”
袁术心中一喜,正要谢恩,却听刘辩话锋一转:“然,正如陈尚书所言,事关重大,需权责分明。
即日起,后将军袁术,加‘督南阳诸军事’衔,准其在南阳招募兵勇,以一万为限,钱粮用度,由南阳郡府及朝廷协同供给,具体细则由大司农与尚书台议定。
爱卿驻节南阳,需安抚地方,整饬武备,严防董卓贼军南窜,并与荆州牧刘表保持联络,共保南线安宁。
一应军情政务,需每月呈报洛阳,不得有误。”
一万兵额,钱粮受控,定期汇报……这几条,如同几道紧箍咒,套在了袁术的头上。
虽然给了他一定的自主权,但核心的财权、人事权以及最终的指挥权,依旧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
袁术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了,心中破口大骂,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强行挤出感激的笑容,躬身道:“臣……臣领旨谢恩!必恪尽职守,不负陛下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