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遗忘之地

梦境崩溃后 子末是qaz 10367 字 12天前

老人稍微缓过一口气,手指颤抖地指向酒馆外:“这…这个小镇…是…是开拓者小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几乎被恐惧磨灭的怀念和悲伤,“是…是中央那边的开拓者老爷们…好多年前…派人来建的…以前…以前有五百多口人呢…” 说到人数时,他枯槁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

“三天前?” 子虚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时间点,这与他之前根据灰尘和弹孔判断的时间完全吻合。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发生了什么?”

听到“三天前”这三个字,老人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体猛地一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极度的恐惧!他惊恐地左右张望,仿佛黑暗中随时会扑出噬人的怪物。

“来…来了一伙人!” 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绝望,“突然…突然就来了!开着…开着会冒黑烟的…铁壳子车!不是…不是我们这的人!穿着…穿着怪模怪样的…铁皮衣服!拿着…拿着会发光的棍子!见人就抓!不管…不管老人小孩!”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惊恐。

“他们…他们说…说…” 老人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恐惧的泪水,“说要把我们…都抓走…抓去当…当‘娱乐的养料’!” 最后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不解,显然完全不明白这恐怖的词汇意味着什么。

“养料?” 子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冰锥!这个词,让他瞬间联想到水之都祭坛上,黑袍人将无攸作为“钥匙”和“祭品”的景象!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寒意同时从他心底升起。又是献祭?又是某种邪恶仪式的“材料”?

老人没注意到子虚眼神的变化,他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生理的极限痛苦中:“我…我老了…跑不动…只能…只能趁乱…躲进了地窖…一个…一个腌咸菜的旧地窖里…整整…整整三天!没…没吃的…更没…没喝一口水啊!”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干枯的喉咙,声音嘶哑得几乎失声,“实在…实在受不了了…渴…渴得要烧起来了…才…才偷偷爬出来…想…想找口水喝…就…就撞见…您了…” 他看向子虚的眼神,又充满了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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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沉默地看着眼前几乎脱水崩溃的老人。三天,不吃不喝,躲在地窖里听着外面同胞被抓捕时的哭喊……这足以击垮任何人。他站起身,走到吧台边,拿起之前看到的一个还算完好的、落满灰尘的木杯,转身走出酒馆,径直来到水井边。他快速打上一桶浑浊的水,用布条再次过滤后,倒了半杯,走回酒馆,递到依旧瘫坐在地的老人面前。

浑浊的水在杯中晃动,对老人而言却如同琼浆玉液。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几乎是抢过杯子,不顾一切地、贪婪地大口灌了下去,浑浊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肮脏的衣襟。

子虚静静地等他喝完,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冷静,却问出了此刻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着老人因喝水而稍微恢复了一丝生气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遗忘之地’?去你所说的‘中央’?或者……离开这片虚无大陆?”

“离开?” 老人刚贪婪地咽下最后一口浑浊的井水,脸上因水分补充而稍微恢复了一丝活气,但听到子虚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时,浑浊的眼睛里却瞬间充满了茫然和一种近乎荒诞的困惑。他像是没听懂这个词,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干裂的嘴唇蠕动着,随即,那刚刚因喝水而稍微缓解的痛苦表情又猛地扭曲起来,变成了更深的、近乎绝望的哀求。

“少…少侠…”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木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前倾,几乎要匍匐在地,“水…还有水吗?求求您…再…再给点水…”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急切,与刚才回答问题时判若两人。

子虚眉头紧锁,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老人剧烈的情绪变化。这不像是在伪装。老人眼中那深入骨髓的焦虑和痛苦,绝非作伪。

“为什么?” 子虚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你刚喝过。”

“不…不是给我!” 老人猛地摇头,稀疏的灰白头发随之晃动,浑浊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是…是孩子们!地窖里…还有…还有大概三十个娃儿!他们…他们快不行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酒馆深处某个角落,仿佛能穿透地板看到下方,“三天…三天没水喝了!我…我这点水…哪…哪够啊…” 他痛苦地捶打着自己干瘪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我…我把能找到的…哪怕一滴…都…都省给了娃儿们…我…我实在是…撑不住…才爬出来…我…我不是为自己讨水啊少侠!” 最后的话语几乎变成了嚎啕,充满了无助和牺牲后的悲怆。

子虚的眼神瞬间凝固。

三十个孩子?藏在地窖里?这老人…竟然是为了他们才把自己逼到脱水濒死的境地?难怪刚才他喝水时如同饿狼扑食,却又在子虚追问离开方法时突然爆发出对水的极度渴求。逻辑瞬间贯通了。这个发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子虚冰冷的内心激起了一圈涟漪。他原本以为这座小镇已彻底沦为死域,没想到在绝望的废墟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群微弱的生机。

老人此刻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但他浑浊的眼睛在恐惧和绝望的深处,却死死盯着子虚的表情变化。当看到子虚眼中那冰冷的审视并未转化为更深的杀意或贪婪,尤其是听到“孩子们”时对方那瞬间的凝滞,老人心中那根紧绷的、名为“信任”的弦,终于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丝。他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带着哭腔补充道:“我…我出来前…偷偷看了…外面那些穿铁皮的…抓人的…好像…好像都走了…我…我才敢…少侠…您…您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对吧?” 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祈祷。

子虚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为他人耗尽自己生命烛火的枯槁老人。胸口的双色能量环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人性微光的信息而产生了微弱的悸动,冰与火的刺痛感交织。离开虚无大陆的线索似乎再次中断,但眼前却多了一份无法忽视的责任和…机会?孩子们的存在,意味着这个小镇并非完全“死”了,或许能从他们口中,或者从照顾他们的老人这里,挖掘出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那伙掠夺者的信息?这比漫无目的地在死寂荒原上跋涉,希望要大得多。

权衡只在瞬息之间。

“可以。” 子虚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直,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水,有。” 他指了指水井的方向,然后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老人眼底,“但,带我去看。”

他必须亲眼确认。确认是否真有三十个孩子,确认他们的状态,确认地窖的位置和环境,确认这老人话语的真实性,更重要的是——确认这是否是另一个陷阱。重生者的谨慎和对人性的不信任,让他无法仅凭一面之词就放下戒备。同时,这也是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幸存者”和其藏身之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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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听到“可以”时,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但当听到“带我去看”时,那光芒又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迟疑所取代。带一个陌生人,一个刚才差点一剑劈死他、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陌生人,去孩子们最后的藏身之所?这无异于将最后的希望置于刀尖之上!他枯瘦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眼神在子虚冰冷的脸庞和门外水井之间疯狂游移,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子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充满尘埃和弹痕的酒馆里。幻海剑所化的黑铁刀静静悬在腰间,沉默却极具威慑力。

最终,对水的极度渴求和对孩子们现状的无限担忧压倒了恐惧。老人看着子虚那虽然冰冷、却并无明显恶意的眼神(至少比那些穿铁皮抓人的要“好”得多),又想到孩子们干裂的嘴唇和微弱的哭泣,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皱纹如同沟壑般深刻,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声音嘶哑而决绝:

“好…好!我带您去!但…但求少侠…莫要惊吓了娃儿们…他们…他们再也经不起吓了…”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脱力和恐惧而双腿发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子虚上前一步,没有搀扶,只是用黑铁刀的刀鞘末端,在他腋下不轻不重地一托。一股沉稳的力量传来,帮助老人勉强站稳。

“带路。” 子虚的声音简洁冰冷。

铅灰色的天光被彻底隔绝在外。老人佝偻的身影在前面引路,脚步虚浮,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子虚沉默地跟在后面,一手提着用破布简单包裹、装满浑浊井水的木桶,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黑铁刀的刀柄上。冰冷的警惕如同无形的触须,扫描着这条死寂街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扇黑洞洞的门窗。空气中腐朽和铁锈的味道似乎更浓了。

“少侠…” 老人喘息着,似乎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或许是内心的恐惧和疑惑驱使他开口,“您…您为何会…来到这遗忘之地?这…这鬼地方…连鸟都不愿意落下来拉屎…” 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对子虚身份的不解。

子虚的目光扫过路边一栋屋顶塌陷大半的房屋,视线在那断裂的梁木和深刻的爪痕上停留了一瞬。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一些…意外。” 他省略了水之都的毁灭、无攸的呼喊和那道撕裂空间的双色裂缝,这些对眼前的老人而言太过遥远和离奇。“你呢?” 他话锋一转,冰冷的视线落在老人颤抖的后背上,“真的不知道离开这片大陆的方法?任何方向,任何可能?”

老人闻言,身体似乎更佝偻了几分,发出一声苦涩至极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被世界遗忘的绝望:“离开?唉…少侠啊,您问的…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啊!” 他摇着头,枯槁的脸上皱纹深刻如刀刻,“我们这些开拓者…世世代代困在这里,能走到的最远地方,也就是这片遗忘之地的边缘了…再往外?没路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小镇外那片铅灰色天空下隐约可见的巨大、扭曲的暗影轮廓:“看…看到了吗?那些…是**高山**!像天神的墙一样,把整个遗忘之地…不,是把整个虚无大陆的西边,都围死了!山高得…根本看不到顶!上面全是终年不散的毒雾瘴气…”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还有…还有更可怕的…龙!不是那些满地跑的羽龙…是真正的、会喷火吐冰的大家伙!它们就盘踞在那些山上…靠近山脚就是找死!”

他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传说,声音更加颤抖:“至于…海?海倒是有…在西边山脚尽头…可是那海…是死海!黑漆漆的,浪都是粘稠的!人一下去…海里就会冒出无数滑腻腻的、比房子还大的触手!一下子就把人…把人卷下去!连骨头渣子都吐不出来!没人敢靠近海边…更别说出海了!”

子虚的眉头深深锁紧。高山阻隔,巨龙盘踞,死海触手…这几乎断绝了从物理边界离开的可能。管理者系统的沉寂,也让他无法进行空间层面的跃迁尝试。

“那你们…如何生存?” 子虚追问,试图寻找其他线索,“不同区域之间,总该有联系?贸易?” 他想到了老人提到的“中央”。

“有…有的。” 老人稍微直起点腰,似乎这是唯一值得说道的事情,“我们这遗忘之地,还有东边的‘铁锈荒原’,南边的‘风之平原’,都归‘中央’管。开拓者老爷们…会定期派车队过来,用粮食、工具、药品…换我们挖出来的矿石和一些稀罕草药。那些车队…就是我们的命脉了。但…但也仅限于此了。” 老人的声音又低落下去,“车队只在这几个地方来回跑…更外面的事情?中央是什么样子?我们这些小民…哪里知道啊!连开拓者老爷们…恐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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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老人带着子虚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和倾倒木桶的小巷深处,停在一间几乎被坍塌的杂物掩埋了一半的破败小屋后面。这里散发着更浓烈的霉味和某种陈年腌菜的酸腐气。

老人吃力地弯下腰,用枯瘦的手扒开一堆松散的碎石和腐朽的木板,露出下面一块毫不起眼、布满青苔和泥垢的厚重石板。他喘息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石板缓缓挪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浓重、混合着霉味、汗味、排泄物异味和微弱恐惧气息的浑浊空气,瞬间从缝隙中涌了出来。

子虚立刻屏息,眼神锐利如鹰。他并未立刻跟随,而是站在入口处,微微闭上眼睛,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精神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扫描着狭窄入口和下方可能的空间。

没有心跳(除了老人),没有呼吸(除了老人),没有金属的反光,没有能量的波动…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气息,如同无数细微的涟漪,在感知的边缘颤抖、聚集。不是陷阱。至少目前感知不到明显的敌意或埋伏。

他睁开眼,对老人点了点头。老人率先侧身,艰难地挤进了那道缝隙。子虚紧随其后,动作轻捷如同幽灵,提着水桶滑入黑暗之中。

入口下方是一条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的石阶,两侧是冰冷潮湿的岩石墙壁。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老人扶着湿滑的墙壁,摸索着向下走了十几级台阶,前方出现了一扇同样粗糙、由厚实木板钉成的简陋木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简陋的门闩。

老人颤抖着手,费力地拉开那沉重的门闩,然后缓缓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了那扇木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远比通道中浓烈数倍、混杂着绝望、恐惧、污秽和微弱生命气息的浊浪扑面而来!子虚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瞳孔也瞬间收缩!

门后,是一个远比预想中巨大的空间!似乎是将几个天然岩洞和早期开拓者挖掘的地窖打通连接而成。空间高度足有两人多高,面积几乎相当于半个酒馆。墙壁和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木箱、麻袋和巨大的、散发着浓重咸菜味的空陶缸。

然而,真正冲击子虚视觉的,是挤在这个巨大、昏暗、污浊空间里的人!

不是三十个,是至少三十多个!

全是孩子!

年龄从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瘦小得如同猫崽的幼儿,到十五六岁、脸上带着惊恐和一丝倔强的大孩子。他们像受惊的幼兽,紧紧挤在一起,蜷缩在远离门口的最深处角落,利用那些破败的木箱和陶缸作为可怜的掩体。大部分孩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小脸上沾满污垢,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一些年幼的蜷缩在稍大孩子的怀里,瑟瑟发抖。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无声的恐惧和绝望的疲惫。角落里传来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如同小猫呜咽般的抽泣声。

“爷爷!” “爷爷回来了!”

几个离门口稍近、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在门开的瞬间,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看到一丝微光,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用尽全身力气、沙哑地低呼着,跌跌撞撞地想要扑过来!

然而,他们的脚步刚迈出一步,视线就捕捉到了跟在老人身后、那个高大、沉默、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脸上沾着尘土和干涸血迹、腰间还悬着武器的陌生身影!

所有的惊喜和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啊——!” 一声短促尖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惊叫从一个女孩口中发出。

“怪物!” “是穿铁皮的坏人!” “别过来!”

孩子们如同炸了窝的麻雀,惊恐的尖叫和哭喊瞬间爆发!刚刚想要扑过来的孩子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刹住脚步,脸上血色尽褪,发出更凄厉的哭嚎,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所有孩子都拼命地向更深的角落挤去,仿佛要钻入岩石的缝隙里,大的紧紧抱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死死地盯着子虚,仿佛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整个地窖瞬间被恐惧的浪潮淹没!

“别怕!别怕!娃儿们!不是坏人!不是抓人的!” 老人看到孩子们的惊恐,心如刀绞,他立刻张开枯瘦的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着,踉跄着挡在了子虚和孩子们之间。他浑浊的眼睛里也含着泪,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想要安抚:“这位…这位少侠是好人!是他…是他给爷爷水喝!还…还带了水来给你们!水!我们有水了!” 他激动地指着子虚手里提着的木桶,试图用“水”这个字眼来转移孩子们的恐惧。

然而,巨大的恐惧阴影笼罩下,孩子们对“水”的渴望暂时被更深的恐慌压倒。他们依旧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子虚,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呜咽声此起彼伏。那个濒死的婴儿,似乎也被这突然爆发的恐惧惊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抽噎,小小的胸膛起伏更加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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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站在门口,逆着从通道口透入的微弱天光,身影显得格外高大而压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三十多个濒临绝境、对他充满恐惧的孩子。胸口的双色能量环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浓烈的绝望和生命流逝的气息,传来一阵阵冰火交织的悸动。他握着水桶提梁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地窖内污浊的空气、压抑的恐惧和孩子们惊恐的眼神,让子虚的眉头深深锁紧。这绝非久留之地。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弱小身影,最终落在老人那张充满忧虑和疲惫的脸上。

“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 子虚的声音低沉而直接,打破了地窖里压抑的呜咽,“空气污浊,没有光线,无法生火,滋生疫病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向老人,语气不容置疑,“出去。至少外面能生火烧水,还有空间。”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外面是未知的危险,是那些“穿铁皮”的恶魔可能还在游荡的恐惧。但看着孩子们干裂的嘴唇、深陷的眼窝,感受着地窖里几乎令人窒息的恶臭,他明白子虚是对的。在这里,不用等抓人的来,孩子们自己就会在绝望和病痛中慢慢凋零。

“……好…好吧…” 老人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他转过身,努力挤出一点笑容,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惊恐的孩子们说:“娃儿们…别怕…我们…我们到外面去…外面…有干净的水…还有火…暖和…” 他试图描绘一个安全的图景,但孩子们眼中依然充满了不安。

子虚没有等待。他率先转身,提着空了的木桶,动作轻捷地离开了地窖。刺眼的铅灰色天光让他微微眯了下眼,但外面相对“新鲜”的空气让他胸口的窒闷感减轻了一丝。他没有浪费时间。

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坍塌的房屋,他锁定了一栋相对完整、但结构早已松散的木屋残骸。他走到近前,并未拔剑,只是伸出左手。意念微动,胸口的双色能量环加速旋转,一丝微弱的暗红能量被幽蓝丝线精准引导,缠绕在他指尖。他对着房屋的一根承重支柱,凌空一点。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腐蚀声。那根早已腐朽的木柱接触暗红能量的部位瞬间变得如同被强酸浸泡了百年,灰败、酥脆、瓦解!失去了关键的支撑点,本就摇摇欲坠的木屋残骸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垮塌下来,扬起漫天尘土。

子虚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从废墟中迅速翻找出一些相对干燥、没有腐朽得太厉害的木板。他又在另一间废弃的棚屋里,找到一个布满铁锈、边缘有些变形但还算完整的大铁锅。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在废墟中拾荒的机器。

他在靠近地窖入口、相对避风的一片空地上,用石块迅速垒砌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将铁锅架好,倒入从井里新打上来的浑浊井水。随后,他捡起两块燧石(在废墟中随处可见),熟练地敲击引燃干燥的苔藓,再将火苗小心翼翼地引到堆好的木柴上。

噼啪…噼啪…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锅底。在这片铅灰色的死寂荒原上,这一点跳动的火光,如同微弱的生命信号。

老人此时也带着孩子们,如同惊弓之鸟般,战战兢兢地从地窖口爬了出来。骤然接触到光线,孩子们都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着眼睛,小脸上充满了茫然和更深的恐惧。他们紧紧依偎在老人身边,警惕地看着那个正在生火的陌生身影,以及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

子虚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他动作不停,又从一个废弃的房屋里,翻找出十几个勉强能用的、缺了口的陶碗和木碗,用浑浊的井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此时,锅里的水开始翻滚,冒出白色的水汽。

他将烧开的水倒入那些碗中,滚烫的水汽氤氲开来。浑浊的水经过煮沸,杂质沉淀了一些,看起来稍微“清澈”了点。

“喝水。” 子虚的声音依旧简洁冰冷,如同命令。

孩子们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碗,干渴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恐惧。他们像一群小兽,虽然依旧警惕地看着子虚,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代表着生命之源的水吸引过去。最小的孩子被大的孩子拉着,踉踉跄跄地靠近。他们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端起滚烫的碗,也顾不得烫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将水灌进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一碗不够,又眼巴巴地看向铁锅。

老人赶紧又找来更多的破碗(整个小镇废墟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子虚沉默地继续分水。看着孩子们终于喝上了水,老人浑浊的眼中涌出浑浊的泪水,一边安抚着孩子们“慢点喝”,一边感激地看向子虚。

然而,子虚的目光却始终带着审视。他注意到,即使在喝水时,许多孩子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咳嗽声也此起彼伏。那个被老人抱在怀里、气息微弱的婴儿,情况更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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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给他们做个检查。” 子虚走到老人身边,声音不容置疑。

“检…检查?” 老人有些茫然,随即看到子虚那冰冷而专注的眼神,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护紧了怀里的婴儿,声音带着恳求:“少侠…您…您轻点…娃儿们经不起…”

子虚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在孩子们中扫视,迅速锁定了那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虽然同样面黄肌瘦,嘴唇干裂,但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倔强,身体也相对没那么虚弱,能更好地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