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阿七哥!”烟华的身影从石台后冲了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激动,细剑上的金光早已熄灭,眼中是纯粹的、属于她自己的光芒。她看着石台上昏迷的子虚,又看看扶着子虚、浑身浴血却站得笔直的阿七,几乎要跳起来。
阿七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疲惫和凝重。他打断了烟华的兴奋:“烟华,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去确认外面那些村民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状态如何,是否还受控制!动作要快!这里…交给我处理。”
烟华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她看着阿七严肃的眼神,又看了看昏迷的子虚和地上祭司的尸体,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用力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我这就去!” 她捡起地上的细剑,身影如同轻巧的雨燕,迅速朝着来时的通道掠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石窟内,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
阿七低头看着昏迷中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子虚,又看了看自己那只被幽蓝纹路覆盖、刚刚掠夺了巨汉生命、此刻还残留着力量感的新生左手。管理者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如同最后的审判钟声,缓缓响起:
`混沌污染链接已彻底切断。`
`管理者核心权限回收中... 回收进度:12%...`
`检测到核心污染残留:0.8%。启动深层净化协议...`
`警告:核心载体(子虚)生命体征微弱。灵魂损伤评估:重度。`
`最高优先级:阻断献祭仪式最终阶段。剩余时间:一小时零七分。`
`执行方案:摧毁核心能量节点(石台)。`
几天后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深渊。首先感知到的,是光。
模糊的、带着温暖光晕的白色光斑在视野里晃动。
然后,是痛。
不是之前那种撕裂灵魂、能量冲突的剧痛,而是更沉闷、更广泛、更深入骨髓的钝痛。胸骨处传来熟悉的碎裂感,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闷痛,仿佛被沉重的车轮碾过。四肢百骸如同灌了铅,又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反复穿刺。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
子虚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
陌生的、粗糙的原木天花板。几根简陋的横梁,缝隙里还透着外面天光。空气里弥漫着草药苦涩的味道、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种…沼泽苔藓特有的潮湿土腥味。
这是…哪里?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猛地刺入混沌的意识:猩红的祭司、狂笑的巨汉、被操控的烟华和阿七、凝固的空间、冰冷的紫瞳、贯穿胸膛的暗红凶器…以及最后,那双属于自己的、回归清明的黑色眼眸,和无边的黑暗。
无攸…仪式…成功了吗?
他试图移动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痛立刻从肩胛骨传来,让他闷哼出声。
“唔…”
这细微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子…子虚哥哥?!”
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又瞬间被惊喜取代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子虚艰难地偏过头。视野的边缘,一个娇小的身影猛地从一张简陋的木凳上弹了起来。是烟华。她脸上还带着趴着睡觉压出的红印,头发有些凌乱,但那双黑眸此刻却亮得惊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浓重的心疼。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烟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几步冲到床边,想碰他又不敢碰,手足无措,“别动!千万别乱动!”她急急地说道,语速快得像连珠炮,“阿七哥找来的沼泽巫医说了,你的骨头碎得像渣子,内脏也伤得厉害,全靠巫药和…和你自己那股奇怪的能量撑着!乱动会裂开的!会流血的!你…你等着!我去叫阿七哥!他就在隔壁!”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就朝门口冲去,木门被她撞得哐当作响,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子虚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能量。幽蓝的秩序与暗红的诅咒依旧存在,如同两股冰冷的暗流在受损的河道中艰难流淌,每一次微小的涌动都带来经络撕裂般的剧痛。能量还在,但身体…这具承载力量的容器,已经濒临极限。他微微动了动被厚重绷带包裹的右臂,试图触摸胸口——那里,被“红色半剪”贯穿的位置,皮肤完好,只有绷带下隐隐传来的闷痛证明着那并非幻觉。
管理者核心…污染…最后那一刻…
纷乱的思绪被门外再次响起的、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断。
木门再次被推开。阿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刺眼的天光。他显然来得匆忙,额角还带着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床上苏醒的子虚身上时,那双总是带着疲惫和阴郁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狂喜,有沉重,有如释重负,更深处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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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阿七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干涩。他快步走到床边,动作比烟华沉稳许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子虚苍白的脸、厚重的绷带,最后落在他试图移动的手臂上。
“别动。”阿七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比烟华更有压迫感。他伸出手,不是去扶,而是轻轻按住了子虚没受伤的左肩,那沉稳的力量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巫医的话没错。你的伤…很重。比看上去重得多。” 他的视线落在子虚胸口的位置,眼神深邃,“那把‘红剪子’…很邪门。它切断了你和那老鬼的联系,但也差点把你最后一点生机也‘切’掉了。是巫医的草药和你体内那股自己打架的能量,硬把你从鬼门关拖回来的。”
子虚的目光也落在阿七身上。他敏锐地注意到,阿七那只原本空荡的左袖管,此刻被一件同样粗糙的麻布衣服覆盖着,袖口下隐约可见…一条完整的手臂轮廓?!更让他瞳孔微缩的是,阿七扶着床沿的右手手背上,几道如同精密电路板般的幽蓝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秩序气息。
二次觉醒?掠夺?
无数的疑问在子虚心头翻涌,但开口时,他的声音却异常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多久了?”
“四天。”阿七回答得很快,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子虚,似乎在确认他的清醒程度,“你昏迷了整整四天。”
“烟华…村民…祭司…”子虚艰难地吐出几个词,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肺的剧痛。
“烟华没事,就是累坏了,守了你三天没合眼,刚被我逼着趴了会儿。”阿七的声音缓和了些,“那些村民…被控制得太久,大部分精神很虚弱,但性命无碍。有几个巫医在照看。至于祭司…”阿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死了。就在你晕过去之后。气死的,或者…被反噬死的。死得很不痛快,便宜他了。”
子虚沉默地听着,幽深的黑眸如同古井,看不出太多情绪。他尝试着再次凝聚力量,胸骨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更多冷汗。体内的双色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受损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根本无法有效凝聚。
“别试了。”阿七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沉重,他拿起床边一个粗糙的木碗,里面盛着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药汁,“先把药喝了。巫医说这能暂时稳住你体内的‘乱流’,让它们别那么快把你的身体撕碎。” 他将木碗递到子虚唇边。
子虚没有抗拒,就着阿七的手,艰难地小口吞咽着苦涩到极点的药汁。药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火辣,但随即一股清凉的气息蔓延开来,胸肺间的闷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丝丝。
喝完药,子虚靠在粗糙的枕头上,闭目喘息了片刻,积攒着一点力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锐利如刀,直接刺向阿七的眼睛,那眼神里带着不容回避的、属于重生者的沉重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仪式…进行到哪一步了?无攸…还有那把‘红剪子’…在哪?”
阿七看着子虚眼中纯粹的茫然,心中猛地一沉。那柄幻海剑明明就靠在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速,尽量清晰地解释:
“仪式被阻止了。就在最后关头。” 他指了指子虚胸口的位置,“那个老东西,祭司,他真正的目标不是献祭耶梦加德,而是你…或者说,是你身体里那个更可怕的东西——那个能操控空间、能分析一切、冰冷得像机器的存在。他想‘篡夺’它。虽然我们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至于你说的‘那人’…”阿七皱紧眉头,仔细回忆子虚昏迷前零碎的呓语,“是无攸吗?这个名字你昏迷时喊过几次。但抱歉,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她在哪。”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子虚枕边:“至于那把红色的‘剪刀’,它确实消失了。就在它刺进你胸口、切断你和祭司的联系之后,它和后来裹在你身上的那件黑斗篷一起,就像被空间吃掉了一样,凭空不见了。” 阿七的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不解,“不过,你平时用的那把剑没丢。” 他侧过身,伸手从床边的阴影里拿起一柄长剑。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剑鞘是毫不起眼的黑铁色,表面布满了磨损的痕迹,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阿七将它递到子虚眼前。
“看,幻海剑。一直在这儿。”
子虚的目光落在黑铁剑鞘上。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脑海。不是记忆的画面,而是某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共鸣?他下意识地伸出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到了那冰冷粗糙的鞘身。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阿奇身上那快要暗淡的蓝色能量条纹顺着剑回到了子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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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股低沉、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剑鸣声,毫无征兆地从黑铁剑鞘内部震荡而出!并非响彻房间,而是直接在子虚的脑海深处轰鸣!
子虚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黑色瞳孔骤然收缩!
无数破碎的、染血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瞬间冲垮了他记忆的堤坝!
——猩红的粉末喷射塔在爆炸中化为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