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峰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孙儿,压低声音厉声道:
“胜儿!你从何处听来此等言语?!不可胡言乱语!”
他第一反应是白日商议时被孙儿偷听了去。
姚宗胜见祖父如此反应,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他不敢隐瞒,便将下午在学堂如何捡到图纸、陈耀祖如何只看了一眼便断言洪水将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陈耀祖?徐夫子那个学生?”
姚海峰听完,惊得半晌合不拢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只看了几眼图纸?就……就能看出这个?这怎么可能!”
水利图纸何等专业复杂?
莫说一个稚龄学童,便是寻常秀才举人,也未必能看懂其中关窍!
更何况是直接点出“避无可避”的结论?这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看孙儿的神情不像说谎,且图纸确实遗落在了学堂……
姚海峰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叫陈耀祖的孩子,他记得,老友曾夸其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可这……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震惊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在他心中慢慢升起。他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明日……”姚海峰缓缓道,语气凝重,“明日,祖父便随你去一趟学堂,我亲自去见见……这位陈小友。”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仅六岁的蒙童,究竟是真的窥破了连他都要焦头烂额的天机,还是只是一场惊人的巧合与误读。
次日清晨,学堂刚开门不久,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便停在了门外。
姚县令带着孙儿姚宗胜亲自前来,这让刚沏好一壶茶的徐夫子颇感意外。
“文远兄,叨扰了。”姚海峰拱手道,眉宇间虽仍有忧色,却比昨日多了几分精神。
徐夫子连忙回礼:“姚大人亲临寒舍,可是为取回昨日落下的图纸?差个下人来便是,何劳您亲自跑一趟。”
姚县令摇摇头,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图纸事小,文远兄,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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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书房,掩上门。
窗外的学子们好奇地张望,只见两位长辈在屋内低声交谈,徐夫子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不时望向窗外正在晨读的陈耀祖。
约莫一炷香后,书房门开了。
徐夫子走出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走向讲堂。
今日的课程原本是讲解《论语》中的“仁政”篇。
徐夫子讲得深入浅出,学子们都听得入神。然而课至中途,徐夫子忽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让满堂学子愕然的问题:
“若清河上游水势暴涨,洪峰将至,而我清丰县地处下游,河道淤塞,堤防年久,该如何应对方能保境安民?”
讲堂内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