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开课第一日,陈耀祖、王富贵、姚宗胜三人便领教了何为“天家学府”的威严。
厚厚一册《国子监规训》发到手中,密密麻麻的条款看得人眼花缭乱,从言行举止、衣着仪表。
到课堂纪律、宿舍规范,乃至每月考核、奖惩制度,事无巨细,皆有定规。
其严苛程度,远超鸿儒书院。
“好家伙,”王富贵咋舌,压低声音道,“这规矩比宫里的娘娘还多!看来在这里,别说咱们,就算是丞相家的公子,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姚宗胜快速翻阅,指着其中几条低声道:“不过,规矩虽多,倒也公平。瞧见没,每月、每季、每年皆有考核,排名前列者。
不仅在资源分配上有倾斜,甚至在祭酒、司业面前都有一定话语权。在这里,终究是靠学问实力说话。”
陈耀祖深以为然,目光扫过学堂内那些或矜持、或傲然、或埋头苦读的同窗,心中明了,这国子监既是龙门,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很快,上课钟声敲响。第一堂课便是刘祭酒亲自主讲的《春秋》经义。
刘祭酒学识渊博,引经据典,将微言大义剖析得深入浅出,听得陈耀祖三人如痴如醉。
只觉得以往许多晦涩难懂之处,此刻茅塞顿开。这国子监的师资,果然名不虚传。
课前,刘祭酒依照惯例,让新入学的几人做了简短介绍。
当陈耀祖三人起身,报出来自“长乐郡鸿儒书院”,并言明是“蒙恩入监”时,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许多目光投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轻蔑与排斥。
那是一种基于地域、出身和入学方式的、赤裸裸的优越感与排挤。
整个课堂,无人与他们搭话,甚至在他们目光扫过时,对方会立刻移开视线或与旁人低声谈笑,仿佛他们是透明的,或者是什么不洁之物。
这种无形的孤立,如同冰冷的墙壁,将他们三人与其他人隔开。
然而,陈耀祖三人对此浑不在意。王富贵甚至还有闲心对姚宗胜挤眉弄眼,低声道:“瞧见没?他们不跟咱们玩。”
姚宗胜淡定地整理着书案,回道:“正好,咱们三个自己玩,还清净。”
陈耀祖嘴角微扬,轻声道:“一个人被孤立,或许难受。
但我们有三个人,这便不是孤立,而是我们选择……孤立他们全部。”心态放平,反而有种超然物外的轻松。
课程进行到一半,刘祭酒抛出一个关于《郑伯克段于鄢》中“孝”与“政治权谋”如何权衡的问题,请诸生畅所欲言。
一时间,堂下学子踊跃发言,引经据典,各抒己见,气氛热烈。
这时,一位坐在前排、身着云纹锦袍,面容带着几分刻薄之相的公子哥,光禄寺少卿之子程景华。
在阐述完自己观点后,话锋一转,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投向了陈耀祖三人所在的方向,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