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末日,发生在两个月前。”伊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位铁打的汉子,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守墓人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巡视。它与神骸之瞳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说是被激怒了?它直接对熊堡发动了攻击……”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开口,声音干涩:“那是一场屠杀。我们的重炮甚至无法在它的鳞片上留下痕迹,能量武器也被它周身环绕的极寒力场偏转、削弱。它的一次吐息,就能将整段城墙连同上面的战士化为冰雕,然后碎裂……我们最英勇的战士,在它面前如同孩童。”
“堡垒的能源核心在抵抗中被余波摧毁,内部温度骤降,防御系统瘫痪。冰骸潮水般涌了进来……”伊万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回忆那地狱般的景象,“老弱妇孺被优先安排从秘密通道撤离……但通道很快就被冰骸和那种红色的能量封锁……我的副官,为了给撤离争取时间,带着最后还能动的三十个弟兄,启动了自毁程序,和冲进能源室的大批冰骸同归于尽……”
观察厅内一片死寂,只有希望号环境系统运行的微弱嗡鸣。帕拉斯微微侧过头,苍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恸,她似乎能感受到那股为了守护而毅然赴死的决绝。林墨沉默地听着,表情平静,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却微微收紧。他能想象那副场景,能感受到伊万话语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与无力感。这种家园被毁、亲友罹难的痛苦,与他前世经历的何其相似,只是规模更大,更显悲壮。
“……最后,只有我们这不到六十人,在几位熟悉地形的老猎户带领下,从一条连地图上都未曾标注的古老冰缝中侥幸逃脱。”伊万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悲痛已经转化为钢铁般的恨意,“我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战友……但我们还活着。活着,就要复仇!为了熊堡,为了所有死难的同胞!”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墨:“林墨指挥官,我们熊堡幸存者,或许已经一无所有,但我们还有北地人的勇气和绝不低头的脊梁!我们熟悉这片冰原的每一道裂缝,我们知道那些红袍杂种可能藏匿的角落!我们愿意成为复兴同盟在北地的眼睛和利剑,只求有一天,能亲手将那些亵渎者,连同那头该死的守墓人,撕成碎片!”
他的誓言,铿锵有力,在观察厅内回荡,带着血与火的气息,也带着一个文明最后火种的不屈。
林墨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伊万指挥官,你们的仇恨,就是复兴同盟的仇恨。你们的牺牲,不会被遗忘。欢迎加入,从今天起,我们并肩而战。”
没有华丽的辞藻,但这简单的承诺,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伊万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于守墓人和冰核,”帕拉斯适时地将话题引回战略层面,她的智慧总能抓住关键,“根据你的描述,以及我们之前的交锋,守墓人似乎并非完全受神骸之瞳控制。它更像是一个……被激怒的守护者。神骸之瞳试图强行扭曲冰核的规则,而守墓人则在清除所有试图靠近或影响冰核的‘威胁’,包括我们,也包括神骸之瞳。”
林墨点头表示赞同:“没错。神骸之瞳试图将‘秩序’的侧枝扭曲成他们想要的形态,这本身就在破坏冰核代表的‘极寒’规则。守墓人的攻击,是一种本能的反击。而我们,在它眼中,同样是闯入圣地的亵渎者。”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绝对的敌人并不存在,只有暂时利益的一致或冲突。”
伊万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利用守墓人来对付神骸之瞳?”
“不是利用,是创造某种……微妙的平衡,或者引导。”林墨纠正道,“这需要极其精确的操作和对双方行为模式的深刻理解。目前看来,神骸之瞳才是打破平衡、主动入侵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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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观察厅的自动门无声滑开,星澜悄然走了进来。她依旧是一身素白的长裙,与舰内环境格格不入,却自带一种空灵静谧的气场。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之前强行推算守墓人轨迹和感应空间裂缝消耗巨大。
她对着林墨和帕拉斯微微颔首,然后目光落在伊万身上,紫眸中星光微闪,声音清冷如同冰泉碰撞:“伊万指挥官,在你们撤离时,是否曾遇到过……一个特殊的存在?它或许没有实体,更像是一段徘徊的低语,或者一个……无法理解的标记?”
星澜的问题有些突兀,伊万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眉头紧锁:“特殊的存在?低语……标记……”他摇了摇头,“逃难的过程很混乱,我们遭遇了各种奇怪的冰骸和能量残留,但您说的这种……我没有什么明确的印象。”
星澜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有些失望。
林墨却心中一动,看向星澜:“你感应到了什么?”
星澜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无尽风雪,仿佛能穿透这物理的阻隔,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在祭坛爆炸,空间裂缝出现又闭合的瞬间,我除了感受到那个充满恶意的‘注视’,还捕捉到了一丝……非常微弱,但极其古老的‘回响’。它不属于神骸之瞳,也不属于守墓人,更像是一段被遗忘的……求救信号,或者……一个被激活的警报。它似乎与这片土地,与那‘冰核’本身,有着极深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