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老书办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茫然空洞,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了躯壳,一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彻底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口中发出含糊不清、如同深陷梦魇般的嘶喊:“血…南疆…十万忠魂…血债累累…项易…世子鸣冤…惊天构陷大案!!!” 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莫名的狂热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在周围同僚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如同彻底疯魔,死死抱住那份奏折,枯瘦的胳膊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任凭几人上前撕扯拉拽,那奏折的封皮在激烈的混乱中“嗤啦”一声被彻底扯开!
“项易”两个力透纸背、带着铁血杀伐之气的大字,连同奏折开头那泣血控诉南疆冤案、玉带截杀的惊悚内容,如同烧红的烙铁,赤裸裸地、毫无遮掩地烫在了每一个围观官吏的眼中!
“是镇南王世子的奏折!”
“妖折,有妖气,碰了就疯。”
通政司内瞬间如同炸开了锅!惊呼声、桌椅碰撞声、恐惧的抽气声、探究的低语声混杂在一起!项易之名,连同“十万忠魂”、“惊天构陷大案”的字眼,以一种极其震撼诡谲的方式,彻底暴露在了帝都权力中枢的众目睽睽之下!那份尚未上达天听的泣血奏折,已不再是简单的文书,而是一枚滴血的问心之锥!
风暴之眼,九地磨锏,静听惊雷,
项家老宅,深埋于地下的石室。
嗤嗤的磨锉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
无影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滑入石室,带来外界清晨的寒意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信息:“世子。雷响。”
几乎同时,石头的脚步声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凶狠撞了进来:“世子,成了,全成了!刑部后衙被方敬那疯狗嚎炸了,他当着刑部主事和好几个差役的面,把楚王如何指使他、如何派人扭断柳文渊脖子伪装自尽、又如何出尔反尔派人给翠娘送毒想灭口他未出世孩子的事,全他妈嚎出来了。字字见血,句句要命。那刑部主事的脸,白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他喘了口气,眼中凶光更盛:“通政司那边也翻了天,您那折子一露面,就引得一个老书办当场发疯,抱着折子又哭又喊‘十万忠魂’、‘惊天大案’,全衙门的人都看见了!您的大名,项易,现在比午门开闸的鼓声还响,甜水井胡同那边,翠娘院里自打辰时三刻哭声停了就再没动静,死寂一片,楚王府的暗桩,刚才又鬼鬼祟祟撤走了一个,剩下那几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
项易缓缓抬起头。昏黄摇曳的灯光下,那张犹带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唯有深潭般的眸子里,那幽暗的复仇之火如同浇了滚油般无声地爆燃!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手中那柄寒光刺骨、棱角狰狞的镇岳锏,握柄末端重重顿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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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
一声沉闷而充满金铁杀伐之气的震响,在密闭的石室中轰然回荡!如同深渊中蛰伏的凶兽,发出的第一声宣告苏醒的低吼!复仇的獠牙,已然铮然出鞘!
“忠叔。” 项易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铁石般的意志。
“老奴在!” 一直肃立在一旁的项忠,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久经沙场般的锐利精光。
“风放出去,”项易一字一顿,冰冷的话语如同在铸造一具完美的棺椁——为敌人准备的棺椁,“昨夜凶徒袭宅,世子项易重伤呕血,昏迷垂危,气息奄奄,药石罔效,命悬一线。”
“明白!”项忠的声音带着铁血的凝重与老辣,“老奴这就去办!保管让整个西城、让所有耗子洞里的耳朵都灌满这消息!让那些豺狼虎豹都以为,咱们的世子爷…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正是他们扑上来撕咬的好时机!”他佝偻的身影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敏捷,迅速消失在通往地面的石阶阴影中。
“雷洪!”
“在!”铁塔般的巨汉雷洪,如同被唤醒的怒熊,一把抄起倚在墙边、周身还沾着玉带桥敌人脑浆碎骨的玄铁撼地锤,凶悍的煞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石室。
“大门,三道精铁门栓,千斤闸。给老子钉死,落闸!”项易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九幽吹出的刺骨寒风,带着刻骨的杀意,“擅闯者…杀!无!赦!用他们的血,给老宅的围墙再刷一层新漆!”
“喏!”雷洪狞笑一声,露出森白的牙齿,手中巨锤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轰鸣,“世子放心!管他是魏王府的疯狗还是楚王府的豺狼,敢伸爪子踏进这门槛一步,老子就把他连人带爪砸成肉泥,糊在墙上当个新鲜门神!”
“鬼手!石头!”
“在!”两人齐声应道,眼中燃烧着同样的凶光与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