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脸上的笑僵了僵:“李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本主事?”
“怀疑?”李砚往前走了两步,阴影恰好罩住周明的马前,“青川河沿岸的芦苇荡里,那些蒙面人腰牌上刻的‘周’字,周主事认得吗?他们射向粮车的火箭,箭头淬的可是炎国特供的乌头毒?还有昨夜山谷里的黑衣人,手里的短刀制式,倒是和你府里侍卫用的一模一样啊。”
每说一句,李砚的声音就沉一分,周明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身后的侍卫们都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掌心沁出的汗把刀柄上的缠绳浸湿了一片。
“你……你血口喷人!”周明突然拔高声音,像是想借着音量压下心底的慌,“那些流寇山贼冒用我的名号,与我何干?李砚,你征粮失败,想攀咬我脱罪不成!”
“脱罪?”李砚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我带回来的粮是少了,但至少能让磐石关的弟兄多撑半个月。倒是周主事,上个月从西仓运走的五千石粮,不知所踪,账册上却写着‘损耗’——那些粮,怕不是变成了青川河沿岸的火箭,射向了我军的粮车吧?”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周明差点从马上栽下来。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发白:“你胡说!西仓的粮……那是正常损耗!”
“正常损耗?”李砚突然提高声音,足以让周围的士兵都听清,“那王奎昨夜被抓时,怀里揣着的密信,写着‘待李砚入谷,以火箭为号’,落款的花押,倒和周主事在军饷账上的签字一般无二——要不要我现在把信拿出来,让弟兄们瞧瞧?”
被按在车辕上的王奎突然尖叫起来:“不是我!是他逼我的!李砚逼我写的假信!周大人救我啊!”
李砚没回头,只是冷冷地盯着周明:“王奎是不是被逼的,去府里找个认字的来,比对一下笔迹便知。哦对了,宁州太守托我给王爷带了样东西,说是能解释清楚,为何他辖区的粮会突然‘被山贼劫了’,又为何那些山贼的马,蹄铁是你府里铁匠铺打的样式。”
周明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看着李砚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突然觉得背后的冷汗把官袍都浸透了。他身后的侍卫们也听出了门道,有人悄悄往后缩了缩,显然不想掺和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