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三铜片之谜(1)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双腿灌满了铅水。辐射病的全面症状,在短暂肾上腺素爆发带来的虚假活力消退后,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凶猛地反噬而来。头颅内部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钝器反复敲击,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无法保持平衡;胃部剧烈地痉挛着,酸涩的液体不断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喉咙和食道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灼痛;视觉已经完全失效,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偶尔会闪烁起病态的、色彩怪异的光斑;双耳则被一种持续的高频嗡鸣所占据,这耳鸣尖锐得仿佛能刺穿鼓膜,隔绝了外界绝大部分细微的声响,却又将他自身心脏狂跳的“咚咚”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嘶嘶”声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一种令人焦躁的、存在于颅内的噪音。

他左臂的水晶化部分,此刻不再仅仅是视觉上的异常,而是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刺骨寒意和沉重的僵直感,仿佛这条手臂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一段镶嵌在躯体上的、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异质矿物。右臂则因为持续承担着女子大部分的体重,早已酸痛得不受控制地颤抖,肌肉纤维仿佛一根根被拉伸到了极限的橡皮筋,随时可能崩断。

女子的身体异常沉重,软绵绵的,毫无生机,每一次拖动都耗费着林深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她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唯有那枚被林深草草塞回她衣内的蛇纹铜片002,持续散发着一种稳定而微弱的冰凉气息,像一枚嵌入她生命涡流中的定魂钉,顽强地锚定着那缕即将消散的生命之火,这几乎是支撑着林深没有放弃她的唯一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前往何方,这片地下迷宫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活体器官,岔路繁多,结构诡异。脑海中只有一个最原始、最本能的指令在回响:远离身后的黑血,向上,尽可能地向更高的层面移动。母亲云薇留下的潦草信息中提到的“零号病房”,像一个遥远的灯塔,但他手中没有任何指向它的罗盘。或许,只能先试图返回记忆中相对熟悉一点的区域,比如那个充满福尔马林气味、漂浮着规则残片的标本室楼层?然而,在这片连基本方向都难以辨别的黑暗迷宫中,这个想法本身就显得无比奢侈和渺茫。

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触觉,指尖划过墙壁,感受着那些粗糙的、有时覆盖着湿滑粘腻未知物质的墙面,以及脚下偶尔踩到的、不知是碎石还是其他什么令人不安的杂物所发出的细微声响,来勉强判断自己是否还行走在来时的大致路径上。黑暗将所有的感官都扭曲、放大,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恐惧的边缘。他自己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因为竭力忍受痛苦而相互摩擦的“咯咯”声。这种极致的孤寂与黑暗,本身就是一种缓慢的凌迟,不断消磨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意志防线。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却仿佛熬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林深的意识因为疲惫和痛苦而开始逐渐模糊、濒临涣散的边缘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幽绿色的光芒,如同溺水者视野中最后的一根稻草,突兀地刺破了前方浓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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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全出口的指示牌!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混杂着更深的警惕瞬间冲上林深心头,短暂地驱散了部分疲惫。他咬紧牙关,下颌骨的线条绷得如同岩石,几乎是用意志力催动着早已不听使唤的双腿,向着那点象征着“出口”和“可能生路”的绿光加速挪动。

然而,希望之光往往伴随着更深的阴影。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光源,周围环境的异样感开始陡然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