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深距离这截看似安全的土墙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脚下被一截裸露的树根绊倒,整个人重重地摔进泥泞里,溅起大片的污水泥点。他挣扎着,双手在泥水中胡乱抓挠,想要爬起,但死亡已经降临——数缕湿冷滑腻、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色发丝,如同拥有视觉的毒蛇,已如影随形地缠上了他的脚踝、迅速蔓延至腰腹,最后,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致命地绕上了他青筋暴起、因为恐惧而剧烈颤动的脖颈!
村民的眼睛瞬间如同死鱼般凸出,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死亡血丝。他的双手放弃了爬行,转而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指甲深陷入皮肉,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却无法撼动那黑色发丝分毫。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嘶鸣,因为极度缺氧,他的脸色由涨红迅速转向青紫,最后弥漫开死黑色。他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地投向土墙后的林深,那里面充满了对生命的最后渴望,以及无声的、最深刻的乞求。
不能见死不救!
医者的本能和内心深处尚未泯灭的人性,让林深瞬间做出了决定。他眼神一厉,体内那源于时墟病毒共生而带来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开始加速流动,驱散部分寒意,赋予肌肉更强的爆发力。他猛地从土墙后窜出,冰冷的雨水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将他彻底浇透,沉重的湿衣紧紧贴在身上,带来行动上的滞涩感。他紧握着那把唯一的手术刀,刀身在偶尔划过的闪电映照下,反射出凄冷的寒光。怀中的铜盘依旧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又像是在默默积蓄着某种力量。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冲向那个濒死的村民。手术刀在他指尖划出一道决绝的银线,带着撕裂雨幕的气势,精准地斩向缠绕在村民脖颈上的那几缕致命发丝。
“铮——!”
一声清晰而刺耳的、如同斩在超高强度复合纤维上的金属颤音骤然响起!手术刀的锋刃与发丝接触的地方,甚至迸溅出了几点细微却耀眼的火星!林深只觉得虎口一震,一股反作用力顺着刀柄传来。定睛看去,刀刃只在发丝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痕,根本无法将其斩断!反而那发丝受到攻击,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制,缠绕的力道瞬间倍增,如同液压钳般猛然收紧!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传来,村民的挣扎瞬间微弱下去,眼神中的光彩急速黯淡,眼看下一秒就要彻底气绝身亡!
“物理切割几乎无效!这韧性和强度超乎想象!” 林深脑中警铃狂响,血门世界的生死历练让他立刻放弃了硬碰硬的愚蠢念头。他的大脑如同最高速运行的计算机,瞬间调取刚才观察到的所有细节——这些发丝在缠绕物体时,并非均匀受力,它们的力量流转似乎存在着某种“路径”,最终汇聚在某些特定的、发丝彼此交织、缠绕形成的“节点”或“打结处”。这些节点往往光芒更加黯淡,结构也显得异常紧绷和不稳定,是整个缠绕体系应力最集中、但也可能是最脆弱的地方!
力点分散原理!这是物理学和工程学的基本原理!任何柔性绳索或纤维结构,其最脆弱、最容易破坏的地方,往往不是材料本身,而是打结处!只要破坏了这个关键的“结”,整个缠绕结构就会因为应力失衡而瞬间崩塌!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在村民后颈偏左下方,那里几缕发丝以一种极其复杂、违背常理的方式,拧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死疙瘩!这个“结”周围的空气都呈现出细微的扭曲感,散发着比周围发丝本体更浓烈的阴寒与死寂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