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盲眼先知(1)

陈瑶依旧深度昏迷,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只有颈间那枚句芒血玉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翠绿色光华,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守护着最后一点生机。沈念的情况则显得更为“活跃”一些,她身体不再抽搐,左肩伤口处的混乱光芒也彻底熄灭,只剩下裸露的、冰冷死寂的金属断面和夹杂着金色光点的暗红血污。但她眉头微蹙,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似乎在那深度的、系统强制性的沉眠中,依旧在与某种内在的痛楚或纷乱的记忆碎片抗争。

确认两人暂时没有因这番逃亡而受到致命伤害,林深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被无形的重担紧紧压迫着。他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坐下,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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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似乎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岩石裂隙,狭窄而逼仄,最宽处也不过两米左右,高度仅容他勉强站立。裂隙蜿蜒曲折,向上方和左右两侧的黑暗中延伸,看不到尽头。光线极其黯淡,只有从他们滚落下来的那个斜坡方向,隐约透来一丝来自上方广阔水域空间的、微弱的、不知来源的光感,勉强勾勒出近处岩石狰狞扭曲的轮廓。

而将他们与那片充满致命威胁的“第七区”隔开的,是一块巨大、突兀、如同獠牙般探出的岩层,它巧妙地遮挡了大部分来自裂隙入口处的视线和声音,暂时营造出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尽管如此,那来自上方空间的、低沉而持续的机械轰鸣声,依旧如同阴魂不散的梦魇,穿透了岩石的阻隔,沉闷地、一下下敲击着林深的耳膜和心脏。伴随着这轰鸣的,还有金属结构相互摩擦、碰撞发出的尖锐噪音,以及某种能量流动时产生的、令人牙酸的高频嗡鸣。

“清理程序”还在继续。

林深甚至可以想象出,在上方那片如同地狱陈列室的大厅里,巨大的机械臂如何冷酷地挥舞,摧毁着那些培养罐中的“造物”,或者某种无形的能量场正在扫荡每一个角落,抹去一切未经授权的生命痕迹。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意识深处,尽管他无法亲眼看到,但那不断减少的时间,带来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铜盘。盘身此刻已经彻底冷却下来,恢复了那种古朴温润的质感,上面的逆蛇纹路也黯淡下去,不再散发光芒或产生牵引感。正是这枚神秘的铜盘,在最后关头指引他找到了这条看似绝境中的生路。

“谢谢……”他低声对着铜盘呢喃,声音沙哑干涩。这不仅仅是一件道具,更像是拥有某种灵性的伙伴,在绝境中一次次给予他关键的帮助。

喘息稍定,剧烈的疲惫感和无处不在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精神力的过度消耗,体力的严重透支,失血带来的虚弱,以及连续不断的高强度精神冲击和生死考验,几乎将他的身心都推到了崩溃的边缘。他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试图通过短暂的调息来恢复一丝气力。

然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在那诡异全息影像中所看到的一切——冰冷的实验室,维生舱中幼年陈瑶和沈念苍白恐惧的面容,母亲云薇那疲惫而决绝的眼神,玉佩力量被剥离、转移、融合的震撼过程,以及最后那破门而入的、穿着黑色制服的、眼神冰冷阴鸷的身影……

真相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切割着他的神经。沈念失去玉佩,独自承受后续的苦难;陈瑶背负着原本不属于她的力量,懵懂地长大;母亲云薇在绝境中做出的艰难而残酷的抉择……这一切交织成一张沉重无比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阮家……”这两个字如同带着血锈的诅咒,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无力感。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庞然大物,其疯狂与残忍,远超他最初的想象。他们不仅仅是在进行人体实验,更像是在玩弄生命,亵渎造物,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将活人生生改造、制造成容器、工具,甚至……那些培养罐中难以名状的怪诞造物。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庞大的地下设施——“第七区”,显然就是阮家这庞大而黑暗计划的一个重要据点。这里储存着什么?进行过怎样的实验?那个“清理程序”是为了掩盖什么?还有没有其他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