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重病”这五个字,仿佛一道九霄云外的旱雷,骤然劈落在寂静无声的太庙之中!

人群中,凡是与皇后、太子有所牵连的官员,无不面色剧变,心胆俱裂。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五个字背后,可能牵扯出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

太子朱承泽,更是如遭雷噬。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惊恐万状地瞪着朱平安,如同白日见鬼。那件被他们母子二人,联合王家,自以为掩盖得天衣无缝,早已尘封于三年前的旧事,朱平安……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朱承泽的脊背。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硬得不听使唤。

朱平安并未理会太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子的恐惧,而是他的彻底毁灭。

他缓缓转身,面向龙椅上脸色已然阴沉如水的泰昌帝朱乾曜,躬身一揖,朗声道:“父皇容禀!”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儿臣月前协理内务府账目之时,无意中查到一笔三年前的旧账。”朱平安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三年前,坤宁宫以修缮宫殿为名,向内帑支取白银,共计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

此言一出,太庙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支撑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或是赈济数十万灾民。

朱平安顿了顿,给足了众人消化这惊人数字的时间,方才继续道:“然而,儿臣仔细查阅了工部及内务府所有卷宗,均无坤宁宫在那一年进行过任何大规模修缮的记录。不仅如此,儿臣私下派人查探过,坤宁宫的梁柱瓦石,依旧是十数年前的旧物。也就是说,这三百万两白银,并未用于修缮宫殿,而是……不翼而飞!”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人群中几位与王家关系密切的官员,那些人此刻早已是面如土色,眼神躲闪。

“巧合的是,”朱平安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也就在那段时间,父皇的内弟,当朝国舅爷王显,突然身患一种怪病,京中太医束手无策,一度传出病危的消息。但没过多久,国舅爷却又奇迹般地康复了,仿佛从未有过那场足以致命的重病一般。”

他每说一句,太子的身体便抖得更厉害一分,冷汗如雨般从额角滚落。

朱平安一步步走向瘫软的太子,如同审判者走向罪犯。他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储君,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力,一字一句地问道:“儿臣斗胆,请问太子殿下——这三百万两雪花银,是不是用来给国舅爷王显,‘买命’了?!”

“买命”二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太庙,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