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起来倒是颇有章法,比刚才那些大臣的胡言乱语强了不少。
朱乾曜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然而,吏部尚书卫衡才却立刻出列反驳:“大皇子殿下此言差矣!远水不解近渴!镇南军远在南疆,一来一回,耗时良久。至于各路……”
他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瞥了朱乾曜一眼,“拥兵,本就是朝廷大忌。如今仓促间令其尽起兵马,万一……万一他们心生异志,与北狄遥相呼应,届时我朝将腹背受敌,国之不国啊!”
此言一出,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朱乾曜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他最忌讳的,就是兵权。特别是那个被他远远打发到封地的六子朱平安,近来在封地动作频频,早已让他心生不满。让他带兵勤王?朱乾曜几乎可以想象到,那逆子会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何种地步。
大皇子朱承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没想到自己苦思冥想的“良策”,竟被一句话就堵了回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乾曜终于彻底爆发了,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龙案,上面的笔墨纸砚摔了一地,“难道就让朕洗干净脖子,等着那群蛮子来砍吗?!”
皇帝的失态,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朱乾曜喘着粗气,环视着底下跪着的儿子和大臣们。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慌、无措、算计,却没有一张脸,能给他带来哪怕一丝的希望。
他突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无力与孤独。
他扶着龙椅的扶手,缓缓坐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偌大的太和殿,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此刻却像一座华丽的囚笼。
他看着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茫然。
泰昌的江山,难道,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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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景昌县,瑞王府的书房内,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灯火将一张巨大的沙盘照得通明,北境的山川、河流、关隘被精准地复刻其上,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着敌我双方的小旗。
“不行!”
戚继光一掌拍在沙盘边缘,震得代表草原联军的黑色小旗微微晃动。他指着沙盘上那条代表赵云突袭路线的红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此举过于冒险!我军新编,长途奔袭,一旦被草原游骑缠住,就是插翅难飞的死局!当以紫荆关为基,层层设防,步步为营,用我军之长,攻敌军之短,将他们活活拖死在关下!”
他说话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透着久经战阵的沉稳与老练。
“戚将军,等你步步为营,京城已成废墟。”赵云依旧是一身白袍,立于沙盘另一侧,神色平静,声音却如他手中的亮银枪一般锐利,“兵贵神速,草原联军看似势大,实则人心不齐。子龙愿率三千轻骑,千里奔袭,直捣其王庭!只要斩了那几个部落头人,五十万大军,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一旁的镇南将军李朔听得眼皮直跳,心头狂震。
千里奔袭?
这位赵将军,口气未免也太大了!那可是五十万铁骑,不是黑风山那几百个山贼!三千人冲进去,怕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刚从镇南军过来,还不太适应瑞王府这帮“猛人”的思维方式,张了张嘴,还是没敢把这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