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峡谷,仿佛化成了一条拥有生命的巨蛇食道,正在缓慢而有力地蠕动、挤压、消化着闯入其中的猎物。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狼骑中蔓延。
他们空有悍勇,却找不到拼杀的对象;他们骑术精湛,却在这狭窄之地人马相踏,寸步难行;他们弓马娴熟,却只能对着浓烟和岩壁徒劳地倾泻箭矢。
风向悄然改变,原本弥漫的浓烟被一股微妙的气流引导着,如同有生命的黄色毒蛇,专门朝着狼骑聚集最密集的地方钻去。
辛辣刺鼻的烟雾呛得他们眼泪直流,咳嗽不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阵型愈发松散。
“混账!鼠辈!可敢下来一战!” 拓跋野挥刀劈开一道浓烟,目眦欲裂,向着峭壁上方怒吼。他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箭伤,鲜血浸透了皮甲。回应他的,只有一块从他头顶上方滚落,虽未直接砸中,却惊得他坐下战马人立而起的碎石,以及更高处,那道始终冷漠俯视着的目光。
……
高处,赵铁山和他率领的诱饵部队,早已沿着夏明朗事先勘察并留下标记的一条隐秘小径,安全撤到了峡谷一侧的制高点。
众人趴伏在岩石后面,看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一个个面色复杂。
有复仇的快意,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种源自心底的深深敬畏。
一名年轻士兵看着下方狼骑的惨状,似乎有些不忍,低声道:“赵队正,这……是不是太……”
“太什么?”赵铁山声音沙哑地打断他,他脸上的血痂尚未脱落,眼神却锐利如刀,“忘了他们怎么追杀我们的?忘了死在路上的袍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夏先生这是在用最小的代价,为我们挣命!”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个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般引导着死亡的身影,语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叹服:“况且……你看清楚了,从始至终,夏先生可曾亲自挥刀砍杀一人?他这是在……用天地之力,用这座峡谷本身对敌啊。”
众人闻言,再次细看,果然如此。
下方的边军同袍们,严格遵循着哨音和令旗的指引,行动迅捷,配合默契,却极少与狼骑短兵相接。
他们更像是一群冷静的工匠,在夏明朗这个总工匠师的指挥下,不断地调整、扳动着这座死亡机器的一个个机关。
撬动岩石,射出冷箭,佯攻诱敌……每一个动作都目的明确,高效而冷酷。
峡谷内的杀戮还在继续。
狼骑的数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绝望的嚎叫、战马的悲鸣、兵器的碰撞声、岩石的滚落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
夏明朗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天色,或是伸手感知一下风力的细微变化,然后对身边的传令兵低声调整一两句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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