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阎王爷嫌老子命硬,不肯收。
他抬手抹了把脸,混着血丝的江水顺着下巴滴落,袖口早已被硝烟熏得焦黑。
两人分开的瞬间,顾家生的目光已经像剃刀般刮过程远身后。只剩不到一个营的残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炮火灼烧的痕迹,眼白在焦黑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刺目。
顾家生问道:
狗日的国崎支队在哪个位置?
程远转身指向西北方,手臂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狗日的在两公里外设了卡子,至少一个大队的畜生。
残兵们沉默着整队集结,钢盔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顾家生注意到程远的人马虽然仅剩不到400人,但每挺机枪的枪机都泛着保养良好的油光,迫击炮的底座深深陷在泥土里,显然已经做好固守的准备。
兄弟们!都听我说。
顾家生地抖开那张血迹斑斑的地图,铺在潮湿的滩涂上。几十个钢盔立刻围拢过来,在月光下形成一片起伏的黑色波浪。
一会程远带迫击炮组抢占这个土坡。等我们接敌后,专打他们的机枪阵地。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地图哗啦作响,像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顾家生抬头环视众人,目光从每张沾满硝烟的脸上扫过。有人缺了半只耳朵,伤口还在渗血;有人吊着胳膊,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但每双眼睛都在黑暗里发亮。
其他人跟着我。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毛瑟枪,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从炮弹炸点冲过去。
子弹一声上膛,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所有人脊椎一颤。远处传来日军哨卡隐约的喧哗声,像恶鬼在黑暗中的窃窃私语。
狭路相逢——
顾家生突然提高声调,声音撕裂了夜的寂静。
勇者胜!
五百多个嘶哑的嗓音同时低吼,像受伤的狼群在黎明前最后的嗥叫。程远狠狠捶了下顾家生的肩膀,转身时钢盔下的眼睛亮得吓人。
远处,日军的哨卡亮着零星火光,像黑暗中蛰伏的兽瞳,等待着吞噬一切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