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议事厅内的烛火映照着一排排整齐的账册。陈墨坐在案前,指尖轻敲木案,目光在几本封皮泛黄的册子上游移。
“盐场、田亩、商路……”他低声念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丝凝重。
苏婉娘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支细长的朱笔,正逐条核对最新誊抄的账目。她忽然停下笔,皱眉道:“有一笔支出,标注是‘军械采购’,时间是在三年前。”
陈墨闻言,神色微滞,随即恢复如常:“继续查。”
门外传来脚步声,柳如烟推门而入,衣袂带起一阵风。她将一枚小巧的铜铃放在桌上:“驿站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钦差副官今夜会去听雪楼赴宴。”
“听雪楼?”陈墨挑眉,“赵明远也会去?”
“他在等一个信号。”柳如烟语气平静,“只要钦差没有当场宣布查封陈氏庄园,他就不会立刻倒向士族。”
陈墨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月光清冷,洒在庭院石板上,映出一片银白。他望着远处灯火稀疏的庄外,低声道:“完颜玉那边可有消息?”
“徽州方向一切正常。”柳如烟答,“胡万三已经放出风声,说金穗稻的种植技术即将推广至沿海诸县。”
“很好。”陈墨点头,转身时袖角拂过桌角,一本账册滑落半寸,被苏婉娘轻轻扶住。
“这笔军械采购……”她欲言又止。
“先搁下。”陈墨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不是深究旧事的时候。”
苏婉娘垂眸,默默将那页翻过。
晨曦初露,庐州城外三十里驿馆内,钦差尚未起身,副官已命人备好马车。一名小吏捧着文书匆匆走入偏厅,低声禀报:“大人,昨夜有人混入驿馆,偷看过钦差大人的行囊。”
副官面色一沉:“可看清模样?”
“是个年轻女子,身形瘦削,穿着粗布衣裳,像是本地仆妇。”
副官冷笑一声:“陈墨倒是会用人。”
他站起身,整了整官袍,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际,心中盘算:此番前来,名义上是查陈墨是否僭越擅权,实则另有任务——圣上有密旨,若查得陈墨真有异术之嫌,便可当场拘押,押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