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昏过去。
陈墨扶住她肩,触到一片湿冷。她呼吸微弱,唇色发青。他命人取来温水擦拭额头,换下汗透的外衫。银簪自发间滑落,跌在《黄帝内经》残篇上,正停在“目为肝之窍”一节。
他拾起银簪,簪尖微弯,似曾插入书页深处。他翻开那页,纸背有压痕,显是曾反复摩挲。
门外脚步轻近,柳如烟低声:“楚姑娘仍昏迷,脉象微弱。第七工坊已封,匠师皆留坊待查。”
陈墨点头,未语。
柳如烟见床上人双目紧闭,低声道:“她早知有此险?”
“不然为何银簪插在此处?”陈墨将书合上,声音冷,“她不是莽撞之人。”
“可她还是试了。”
“因为她必须试。”陈墨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浓重,无星无月。他盯着自己手掌,仿佛还能看见那滴血砸在青砖上的瞬间。
“一个断臂,一个失明……”他声音低哑,“我建千机阁防内鬼,设农官司控边贸,可到头来,连身边人的命都护不住。”
柳如烟欲言,他忽然抬手打断。
“出去。”
“大人?”
“我说,出去。”
她迟疑片刻,退下。
门合。
他回到床前,单膝跪地,握住李青萝的手。那手冰凉,指尖残留药渍。他低声道:“你给我光明,我必还你视界。若这天下无药可医你眼,我便拆尽千机阁,炼出一道光来。”
她无反应。
他起身,走向药架,将所有标注“续筋引脉”字样的药瓶尽数取下,封入木匣。又命人取来她的药典与笔记,一一清点。纸页翻动间,一张夹页滑落。
他拾起。
是手绘经络图,七经八脉俱全,唯目络以红线重描,旁注:“最敏,毒易聚,宜以冰蚕丝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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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良久,将图收入袖中。
转身时,目光扫过药炉。陶罐仍在,药汁残余半盏,黑如焦油。他取过银簪,探入罐底,挑出一点药渣。簪尖微红,似被腐蚀。
他将簪子放入袖囊,步出医庐。
天将破晓。
他未回书房,径直走向技枢院密档房。守卫见他亲至,立即开启铁门。他走入,取出《工坊名录》,翻至第七工坊,五人姓名列于纸上。
他取出朱笔,圈住一人名字——正是夜值名单上被标记者。
笔尖停顿。
他未画实,只虚圈。
然后合书,锁档,离房。
回医庐途中,他脚步忽缓。
廊下药童正清洗地面,刷子刮过青砖,蛛网状蚀痕仍存。他蹲下,手指抚过裂纹边缘,触感粗糙,如枯枝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