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笑了下:“钱庄自己炼毒?”
“不是没可能。”柳如烟说,“李记生药行名下就有两处旧药坊,十年前失火,一直没重建。”
“带我去看看。”
次日清晨,陈墨带楚红袖、柳如烟化装成药材商,去了城外那处废药坊。
坊门破败,院内荒草过膝。正堂塌了半边,但后厢房屋顶完整,窗纸新糊,门锁是新的。
楚红袖绕到侧墙,伸手摸了摸砖缝:“墙内有夹层。我敲了三下,回音空的。”
柳如烟蹲下,拨开墙根杂草,露出半块焦黑的竹片。
和陈墨捡到的一模一样。
陈墨蹲下,指尖刮了刮竹片边缘:“火没烧透,是反复闷烤。他们在里面烘药。”
他站起身:“查李记名下所有带后院的钱庄,找最近修过墙、换过锁、雇过杂役的。”
当天下午,润州一家钱庄被筛出异常——上月修墙,雇了四个短工,工钱用现银结,不留名册。且后院一口枯井,最近填了新土。
陈墨当夜调人,悄悄挖开枯井。
井底不是土,是一层木板。撬开,下面是密道。
密道尽头是个地室,三排炉灶并列,炉膛余温尚存,灶上架着陶罐,罐底残留褐色药渣。
陈墨伸手沾了点,闻了闻。
“断肠草加朱砂,七分烘,三分炼。”李青萝跟进来,看了一眼,“刚走不久。”
楚红袖在墙角发现一个铁架,上面摆着十几个空竹筒。
“这是运粉的。”她说,“筒内涂蜡,防潮,一筒装一斤。”
陈墨数了数:“三十六个。”
和账本上那批货,数量一致。
他转身往外走。
回到地库,他把所有银票摊开,从04173到04233,整整六十张,连成一条线。
“他们用银票做链。”他说,“买毒、运毒、交毒、收钱,全在票上走。票在,链不断。”
柳如烟问:“断了会怎样?”
“断了,李玄策就没了暗账,没了私军,没了控制人的手段。”
陈墨拿起炭笔,在沙盘上画了个圈:“四海商行明天发新告示——所有‘药材结算’类银票,即日起作废,须持原票到总行核验才能兑付。”
苏婉娘一惊:“这不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了?”
“就是要他们知道。”陈墨说,“我要他们慌。一慌,就会动。一动,就会漏。”
他放下笔:“另外,通知所有分支,凡持此类票者,登记姓名、住址、来路,但不要拦。让他们把票带进来,我们,把人记下来。”
苏婉娘点头。
柳如烟低声说:“他们若烧票呢?”
“烧了更好。”陈墨看着沙盘,“烧票,就是毁证。毁证,就是认罪。”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那片焦竹屑,放在灯下。
火光映着它的边缘,焦黑不匀,像是被反复烘烤过。
他指尖轻轻一掐,竹屑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