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材研坊灯火通明。
李青萝坐在检测台前,一根根检查新一批炭化稻杆。每一根都被切成标准长度,压入模具前还需称重三次。她手中的镊子几乎没停过,眼睛已布满血丝,但仍坚持核对最后一组数据。
“第三批合格率百分之九十八。”助手递上记录本,“剩下两根偏差超过千分之五,已剔除。”
她点头,在本子上盖下红色印戳:“明日早课,所有人重学误差控制标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名学徒抱着一台刚组装好的稳定器冲进来:“高台要求紧急测试!刚刚收到鹰讯残码,北境烽燧连点三夜,可能是总攻前兆!”
李青萝放下笔,接过设备迅速接线。电压升至临界值时,指示灯由红转绿,持续亮稳。
“能用。”她说。
“几台准备好了?”
“加上这台,共七台。其余正在封装。”
“全部调往高台。”命令来自门外。
陈墨走进来,肩披外袍,腰间挂着青铜腰牌。他看了一眼桌上整装待发的箱子,问道:“最远能维持多久?”
“连续工作不超过六个时辰。”她答,“之后必须冷却两时辰,否则蜂蜡会软化。”
“够了。”他说,“只要撑到第一批蒸汽舰队进入长江主道。”
他提起一台稳定器,沉甸甸的,外壳还带着打磨后的温热。走出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今晚不必守在这里。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没应声,只是将最后一份检测报告塞进防水油纸袋,交到随行护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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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度高台之上,主频仪绿光静静流淌。
陈墨站在控制台前,手中握着那根染血的狼头杖。远处,七台稳定器并列安放,连接着地下主缆。信号灯逐一亮起,系统自检完成。
风从湖面吹来,卷起他衣角。残破的“天工”旗仍在断墙上飘动,一角扫过新建的材研坊屋顶。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指向戌时二刻。
北方天际忽有一道火光腾起,短暂照亮云底,随即熄灭。
他握紧杖身,另一只手按在启动钮上方。